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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h1]搶救傳統工藝 棄公職返鄉 尤瑪樂當織女20年[/h1][/center]
更新日期:2011/01/23 02:34 高有智/專訪
中國時報【高有智/專訪】
「我希望能用五十年完成夢想!」尤瑪.達陸曾是部落少數有高學歷的女孩,卻放棄公務員的鐵飯碗,返回部落傳承泰雅族染織工藝,成立野桐工坊,帶領一群「織女」編織夢想,發展社區產業。一個女人的二十年青春歲月,每天穿梭在經緯交錯的織線中,沒有停止,「我停不下來,因為工作都做不完啊。」
尤瑪是當前泰雅族染織工藝的重要傳承者之一,她來自於原漢通婚的家庭,父親是湖南人,母親是泰雅族女子。母親原本期待她大學畢業後,在都市找份穩定工作,沒想到,她卻選擇返鄉傳承泰雅族織布。這段堅持返鄉的過程,還鬧了一場家庭革命,尤瑪說:「母親當時氣了整整一年,都不跟我講話,也不去參加親友喜宴,怕女兒丟人現眼。儘管過了二十年,到現在還是反對,只要她接到邀請我演講的電話,她都會很生氣。」
為織布鬧革命 母親至今都反對
織布對於泰雅族女人而言,其實就是一輩子的生命連結,從出生到死亡,永遠纏繞著一片布。泰雅族傳說中,女子必須具備織布技巧,才能在臉上紋面,死後才能通過彩虹橋,進入祖靈應許的安息地。
「泰雅女子一出生,身上包著襁褓布,到了十三、四歲的少女時期,就開始織裙子;十七、八歲時長大成人,必須學會編織高級新娘服裝。」尤瑪說,泰雅族女人直到結婚,有了家庭,都還要勞碌一家大小的衣服,手腳要夠勤快,才能編織一家人所需。「女人老了,累了,走向死亡時,最後還得開始編織自己的裹屍布,完成泰雅女人一生的編織生命史。」
一片布纏一生 泰雅族女人宿命
尤瑪一邊述說,一邊餵奶,語調輕柔如同哼唱一首傳唱已久的搖籃曲,襁褓中的小女兒,此刻安詳地睡在母親的懷抱。她的傳承工作,其實就是為了下一代。從小就離開部落求學,尤瑪在中興大學中文系畢業後,曾經任職於台中縣立文化中心地方編織館,擁有令人稱羨的鐵飯碗工作,但盤旋在尤瑪心中的,卻不是安穩優渥的工作,她想找到更有價值的人生。
因為策畫「編織技藝重現」活動,尤瑪的生命出現轉彎。她意外發現,自己的外婆還保有快要失傳的泰雅族織染技藝,讓她見識到泰雅編織的文化之美。一九九一年,二十九歲的尤瑪毅然決然辭掉公職,之後和一群年輕人籌組文化協會,因為是唯一的女性,就分派調查記錄泰雅族的編織文化。「我當時也很不願意,我從小就不會織布,這個工作太娘了,我連求學時的家政作品都找母親代勞,不過,愈研究卻愈發現樂趣。」個性直爽的尤瑪笑談這段意外的選擇。
籌組文化協會 愈鑽研愈有樂趣
泰雅族的編織技法是不傳之秘,尤瑪和丈夫弗耐.瓦旦花了三年,調查與保存泰雅族八大支系、兩百多個部落的編織記憶。為了更加精進,尤瑪還念了輔大織品服飾研究所,結合染織的理論與實務。
尤瑪在摸索中跌跌撞撞,有一天,外婆告訴她,「你們沒有種苧麻,根本不算是真正的織布。」就此,尤瑪開始尋找傳說中的「紅苧麻」,因為從日治時期以降,日本人推廣改種青苧麻。泰雅族傳統的紅苧麻品種快消失了,最後,才在新竹縣五峰鄉看到了一處紅苧麻園。
八十幾歲的老阿嬤,一生守著紅苧麻園,早年還有客家村落的老人買來做麻繩,後來連買麻纖的老人都過世了,但老阿嬤還是不捨荒廢田園,直到尤瑪找上她,「老人家跟我說,她願意給我,只要我答應繼續種下去。」
喜見紅苧麻園 重現傳統織布風
在象鼻部落的野桐工坊旁,如今依舊種著紅苧麻,守著對老阿嬤的承諾。工坊的婦女們從耕種、採收、抽絲、染色到織布,「泰雅族的染織並非只是工藝,或是藝術創作,這是文化的載體,承載源流不斷的文化生命與故事。」
尤瑪說,織布的人必須瞭解,苧麻的生長時節與服飾形式的關係,瞭解祖先選擇材料的依據,這些背後隱含著傳統的生態智慧與無形規範。她以泰雅族傳統的圖騰為例,人類學家口中的「菱形紋」,對泰雅族人則是代表「有角的太陽」,這是源於射日的傳說故事。「泰雅族沒有文字,老人家把神話故事,織在自己的衣服身上,不斷傳承給下一代。」
想建編織學校 終將點滴匯成河
尤瑪在部落的前十年工作,著重田野調查,搶救即將消失的染織記憶與技法;第二個十年,成立工坊,培養人才,尤其遇到中部的九二一大地震,她也開始組織社區婦女,發展泰雅染織的社區產業,工坊最高曾有二十人,目前還有十五人,多是弱勢家庭婦女。
至於未來的三十年,尤瑪許下另一個願望,希望能帶著她們繼續築夢,建立台灣首座泰雅族編織學校。尤瑪始終不氣餒,她說:「我一直都在部落,我相信可以一點一滴匯流成河。這是我的家,是我的夢想,也是我的生活。」
(2011-01-23 1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