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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故事相關的歌謠拙作,都是劇情的聯想歌:


覺得還是和簡介分開好了,以後有歌都放在這裡...



1「沙樂女族民歌」
(曲調參考:ADIEMUS[神遊]第5首,這是假想的歌詞,不能唱啦)


歌詞:

(獨唱04:43~05:17)
聽那聲音哪 聽那聲音哪 來自遠方哪
我現在的心情 是如此悲傷 無法停止呀

因為這一天終於來臨 是你要出征的時刻
那蹄鐵盔甲正響著聲 我猜想晨曦的曙光 正照著你 照著你~


(合唱,05:19~05:43)
我在人群中 想要看到你 卻又見不著呀 只見 旗幟飄揚
風呀~ 吹動 我的頭髮
你送的尼雅 落 下 呀

風呀~ 吹亂 你的頭髮
我給的雅瑪 落 下 呀~~~



      ※ ※ ※ ※ ※


(合唱,反覆兩次05:52~06:23)
『聽著呀~記著呀! 那華麗戰袍 不要穿上~
看著呀~記著呀! 那利劍呀~ 終要揮下~』

(合唱,06:24~06:39)
『聽見沒~記住呀! 那華麗戰袍 不要穿上~
看見沒~記住呀! 那利斧呀 終將揮下~』


    ※ ※ ※ ※ ※


(06:40~06:55)
呀~要永遠記得!不要忘哪 ~~ 呀~

(主唱)
咧~~小心你肩上的戰神,不要得罪祂~

(獨唱06:57~)
看那雷~ 劃過天際!
奔馳草原上啊~

千萬不要去看那人呀
否則熾烈藍火 燃燒你身~

哈朗的淚兒呀 落在我的臉
無止盡哪~

哈朗的淚兒呀 落在我的臉
伴你而去~



      ※ ※ ※ ※



註:
尼雅、雅瑪:護身符或平安符之類的繩子,綁在頭髮上,隨便亂取的。


『』的話,取自卓瑪詩歌的箴言,卓瑪詩歌請見小說內容。


肩上的戰神:沙樂女族相信戰神位於戰士的肩膀上,祂脾氣變化無常。


那人:暗指雷電之類危險的事物


哈朗:神,借用藏文漢語拼音,即拉薩的「拉」,
其實是念「哈」帶捲舌音,所以在這裡用哈朗來拼音。(2003-06-03 21:20)

七海潮 寫到:
我忽然想到天堂
paradise這個字來自波斯
意思是{有牆的花園}
古波斯帝國的國王在沙漠中築起種滿各地花草的花園
來顯示自己的偉大與尊貴

以上都是看D頻道現學現賣的 😃


摁有聽說過,喔喔,才打算要把加入波斯的原因寫上去說^^,
把一些有的沒有的奇怪花緒拿來灌水@@...
因為歌謠移到別的地方剛好填補空缺,自言自語中 😐
總共有奇怪的花絮1、2、3 😐(2003-06-03 21:13)

奇怪的花絮3那麼以上跟波斯有啥關,小冷


因為有人聽了覺得我可能與印度有一點緣分,於是好奇心塔羅,
知道其實問這種事情沒啥意義,但是好好奇||,選牌時突然閃過
念頭想著如果是緣分真的,就在牌陣裡出現星星牌,沒想到
等牌一翻開,真的出現了星星...大概是心理作祟吧=..=

節制[反] 星星[正] 教皇[正] 見圖1

剛好老姐知道這件事,便說要問我那個時候是什麼?
當時想說問這麼模糊的問題好嗎?可是老姐想算也
沒辦法就讓她算吧,結果我是魔術師[正]見圖2
由於魔術師不一定就只有是法師之類的,跟創造力也有關,
為縮小範圍,便問意思是指法師、巫師之類的嗎?
出現節制[正]見圖3,有人說這張或許是說那時的能量
還有保留到現在,不懂,看看就好..

然後隔了2、3個月,因為小說有些地方卡到,
想說除了西藏印度,還有什麼適合參考的,
便心血來潮問塔羅我前世所處的文明是什麼,
星星[正]見圖4,當時想不出所以然,又問是指印度
等一堆古文明嗎?都是反牌,我當時設定不是為反牌,
後來看西藏是不是,出現隱者[正]見圖5,但是西藏已經有用
在小說,接下來問的地方都是反牌。

然後我問那個文明現在是什麼狀況,死神[反]見圖6
感覺是滿目瘡痍,但正在重建。


於是又回頭看星星牌圖案,注意到有兩條河,其實星星中的女人左手
水瓶倒出的水是5條河,我說的兩條只是因為她用兩個瓶子倒^^||

但問是否為兩河流域也是反,當時想到兩河匯集地好像在伊拉克,
便想不會是伊拉克吧?結果出現魔術師[正]見圖7,
又問一次真的嗎?戀人[正]見圖8,

p.s
以前每次問真的嗎時,都會出現戀人[正],[其實重複問是不對的||]
之前利用塔羅找到失蹤的滑鼠球也是這樣,那件事很爆笑||


然後我就想,意思是要參考波斯囉,
馬上來個世界[正]見圖9,感覺說我終於進入狀況,中賓果啦||
p.s波斯包括今伊朗,但我沒問,因為伊拉克
是傳說伊甸園地方之一,剛好戀人牌畫的是伊甸園...
不過我想一切都是巧合啦^^||


又隔一陣子後,有人聽到我說的,便想看之前我那樣尋找
究竟會不會對創作有幫助,太陽[正]見圖10,表示靈感、
創作力不錯,但我當時去找波斯的東西,看了覺得有點無聊,
那人算還是建議我找波斯=_=,反正通通放進去啦,不管啦..(2003-06-01 00:27)

奇怪的花絮2 關於帕魯卡娜的名字


故事中出現的人名多半借用藏人名, 不過女主角帕魯卡娜palukana與藏文
無關,是隨便亂取的,8年來一直以為就算真的有這個字,也不會有什麼好意思,
沒想到今年無聊用Google打 palukana搜尋,出現了驚人的事,
往年出現的都是跟自己相關的,因為拿來當mail,應該不會有人跟我一樣啦||
但今年多出一項,好奇去看,居然是梵文字義解釋,真的有palukana這個字!!
害我足足呆了快一分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http://www.hindunet.org/saraswati/Indian%20Lexicon/sun.htm



它是印度安得拉邦、塔古魯語的羅馬拼音,意思是白色,跟我當時預定名字的
另一個意思相同,但可惜網頁只有拼音,沒附上梵文的寫法,後來拜託
藏文老師幫我查,只找到類似的字詞,但是老師覺得那個字應該有存在的可能
請見下面附圖,有梵文跟中、日、英解釋。


不管怎樣,總之,不用再為主角換名字苦惱了,很多人覺得帕魯卡娜
這個名字滿日式的,可能是用palukana用習慣了,一直想不出代替的人名,
現在既然有這個字符合我想要的意思,又符合小說預定拿藏文當現代語、
以梵文當古文的設定,實在是太好了T^T....(2003-06-01 00:03)

奇怪的花絮1[灌水用]^^||

純灌水用...
因為把歌謠搬到別的地方,需要打打東西補空位||..好像不能刪除?

這個故事當初參考的原本並不是以西藏為主,
雖然是受阿姐鼓很大的感動...

是後來在尋找失落谷的參考圖片時,
找了很多谷地的照片,如大峽谷等等,
都覺得不對勁,直到某一天,
意外翻到巴荒拍的古格王國照片,
那那...那個廢墟外觀,跟我夢到的一樣[呆],
搞不好以前看過,不過是滿確定沒見過,
真得是很高興這個巧合,跑去翻古格王國的資料,
以前並不曉得有這個王朝存在,然後古格很多地方
符合故事的設定,所以就改以古格為主了,
那印度跟西藏有深厚關係,自然考慮進去用,
波斯也跟西藏有關聯,不過前陣子才決定加入,
這牽扯到女主角帕魯卡娜palukana的名字^^||(2003-05-31 23:47)

第五章 雪山岡瑪斯




  遠處群山漸漸鮮明,繁星褪去,巨大的身影在滾滾沙浪中
挪移,笨重的步伐一次次地踏入沙海,塵煙飛舞,伴隨狂漠低
沈的吼聲盤旋而至穆達的腮鬍,幽冥的遊光隕落在他灰茫的雙
鬢,沈鬱的憂傷糾結在蒼老的面容。



  位於穆達左肩的雲屋燈火微明,坐在雲屋頂的帕魯卡娜,
眼見穆達如此難過,心想要是沒有前幾天那隻毒蟲就好了,
穆達也不致發狂,蝕雲族部落也就不會發生如此慘烈的事件…


「帕魯卡娜~你起來啦,每天都比我這帶路人早呢~」


  洛桑從雲屋天窗爬出,綁在手臂的響鼓被吹得搖不停,
他走過來,坐下在帕魯卡娜旁邊。


「早呀,洛桑~ 沒辦法,這可是老習慣,這幾天一直
麻煩你跟穆達,真是辛苦了~」

「千萬別客氣,這是我們該做的,而且接下來你們就要
前往岡瑪斯山,那可要費不少的氣力呀~」

「呵,就別替我們擔心了,不對,倒忘記還有個笨蛋在
睡大頭覺呀~」


       ※※ ※ ※ ※



「哈~~~~嗽~~!!」

  異常打了個噴嚏,醒過來擦擦鼻子,整個人昏沈沈地
想作噁,太陽穴一摸就痛,大概是這幾天裹著蝕雲族披風,
靠牆倒頭就睡的關係,有點感冒的樣子,加上一路上,雲屋
不停隨著穆達大步前進搖晃,弄得他都快吐了,伸個懶腰,
他努力眨著眼睛想看清楚四周,屋裡的小燈燒盡了,天窗
照射下來的光線頗為微弱,屋裡的一切都顯得好朦朧、好
模糊。


  「咚隆」一聲,一個東西從天窗掉下來落在身旁,四處
亂跳,異常嚇得馬上完全清醒。

「臭小娃~ 你沒事跳下來幹嘛?」


  小娃不理會異常,只管興高彩烈地猛爬上通天窗的
繩梯,踩空跌了下來,異常扶住小娃,跟著她上去,不過
小娃的腳老踢到他就是了,一出天窗,眼睛幾乎睜不開,天
已經完全亮了,異常雙手撐著天窗口邊緣站起,風大得不停
拍打著披風,他深呼吸了口氣,到底還是外面空氣新鮮,
尤其從昏暗的雲屋出來,更有一番神清氣爽的舒暢。



  看到帕魯卡娜和洛桑在另一邊談話,異常想過去,他
小心翼翼的走路,深怕會掉到外頭,其實雲屋表面是很粗糙
的,像風乾的白土牆一樣並不會滑,儘管如此,他還是相當
害怕,除了怕掉出去,還擔心屋頂會不會塌陷,這個憂慮
顯然是多餘的,別忘了,蝕雲族人要劈開落雲的時候,可是
要花掉不小的力氣呢。


  就在試圖前進的同時,一陣好大的晃動,讓他重心
不穩,差點跑出雲屋外,幸好還有兩手抓住固定雲屋的粗
繩,不然就完蛋了,雲屋仍舊晃動的不停,裡頭傳來小娃
跑來跑去的聲音,看來是她的傑作,雙腳懸空的異常忍不住
往下瞧,這看可不得了,下面的景物小到跟石粒一樣,越看
越害怕的異常,趕緊死命地拉著繩子攀回原來的地方,手心
都滲出汗來。


  正鬆一口氣的異常,發現穆達往這瞧了一眼,可能是
奇怪他剛才是怎麼了吧,穆達腫脹的眼皮幾乎要瞇成一條
線,但還是可以感覺到他佈滿血絲的眼珠在轉動,深沈而
悲涼。


  不一會兒,穆達的眼神又轉回前方,輕嘆了口氣,就在
那霎時間,異常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怎麼說呢?
穆達嘆的那口氣,彷彿很久以前認識他似的,但是由於他並
不認得穆達,因此穆達難過了起來….可是穆達怎麼會認識
他呢?


  他想起帕魯卡娜說過,巨人是從外地遷入古格王國的種
族,而穆達又是藍月山谷唯一倖存下來的巨人,活這麼久的
人,怎麼會認識來到熱渥爾德沒多久的他呢?就算把小時候
誤入荷海那次也算進去的話,還是無法比上穆達生存的悠遠
年數呀~



「異常,還發什麼呆,每天都一副睡死樣,該準備啦~」

「拜託~我又不是豬!到了呀?」

「豬?那是啥??」


  帕魯卡娜疑惑問道,在旁的洛桑和爬出天窗看熱鬧的
小娃,對兩人的對話滿頭霧水,一陣吵鬧後,大夥到雲屋裡
去打點行李,洛桑好奇地問帕魯卡娜剛是怎麼回事,因為他
只聽得懂一點人類的語言。


「別管他啦,對了,我們剛談拉巴頭盔的事,就當作
只是我個人的推測就好..呃?穆達停了~」


  眾人又聚在雲屋頂,穆達完全停止了前進,靜靜地望
還有一段距離的雪山岡瑪斯,洛桑搖起呼喚穆達的響鼓,
想叫他再前進一點,但是怎麼搖,穆達就是不動,穆達對天
氣的感覺本來就比較敏銳,看著岡瑪斯山的積雪線,似乎較
以前低,可能是岡瑪斯比往年冷,所以穆達就停住了,



「沒關係,到這裡就可以了,謝謝你和穆達送我們這一程~~」


  帕魯卡娜三人準備動身前往,洛桑將帶來的布袋
拿到面前:

「既然今年比較冷,那麼請你們一定要收下
這些禦寒的衣物和乾糧~」


「不用麻煩了,你們還是留著用吧。」


「這可是大長老吩咐的,帶回去的話,我會被訓的,
況且這些在狂漠也用不著呀,請你們收下吧~」


「好吧,實在太不好意思了,你們不但送我們到這又給..」


「不,這是我們的心意,保重了,一路順風!
願戰神站在你們的肩膀上~」


  說完,洛桑用響鼓呼喚穆達蹲下身,穆達舉起大手放在左肩
的雲屋,讓一行人走上去,再把手輕輕放到地面。

「願戰神也在你的肩上!洛桑~替我們向大長老道謝~」


  帕魯卡娜將雙手合在嘴前,大聲對起身離開的洛桑穆達喊,
洛桑邊搖響鼓邊回過頭揮手示意,和洛桑他們告別後,異常靜靜
看著穆達遠去的背影。

「穆達一路上都不講話..」

「因為他不會說話呀,怎麼啦?」


  想起了穆達哀傷的眼神,異常望向蒼茫的沙海,穆達他們
已經走遠,像穆達這樣遠古的巨人只剩他存活下來,沒有人知道
聽他的心情,異常握著懸在胸口做通行證的蝕雲族墜子,微微地
顫抖,一顆心在胸口凝結哽咽,分不清是何處傳來的雄渾號角
聲,從天而降在莊嚴的雪山岡瑪斯下,飄忽的旗雲在大氣中
翻騰,不曉得為什麼,他竟然也會有那種無解的傷痛…

「走吧~異常,你的時間不多。」

「喔,好..」



   越過礫石路,慢慢走進遍布巨石的古道,橫亙整個熱渥爾
德大地的連綿山脈,已經聳立在他們的面前,落在古道上頭的是
帕魯卡娜、小娃以及異常日益濃黑的影子…


       ※ ※ ※ ※




   積雪已經從腳淉逐漸升到腰間,衣帽和包裹堆滿是棉絮般
的白雪,讓僵硬的身體每一步都窒礙難行,岡瑪斯險峻的山勢,
如利斧劈開過似的,劃著一道又一道的溝痕,冰川的隆隆滑動
聲,不曾停止過,沈積的銀雪在光線下特別刺眼。



  帕魯卡娜背著小娃前行,兩人眼睛的瞬膜早就張起,透白的
眼珠泛著銀亮,而異常只能用頭巾垂下的布,稍微遮擋一些雪地
反光,儘管現在過的是岡瑪斯的卡拉帕塔高原,算是比較好走
的一段,但高地稀薄的空氣和崎嶇的路面,依舊讓異常吃不消,


  一路走來,都不見人煙,頂多是一些掛在石堆上的五彩旗
幟,在風中飄揚,異常感到疑惑,便問了帕魯卡娜

「那些是朝聖者留下來的祝禱旗幟。」

「朝聖者?」



  帕魯卡娜伸手,腳下的雪浮起,隨著她的比劃,形成高高低
低的形狀,就像操縱沙斧一樣,異常一直對這個技能十分好奇,
聽說要有堅強的意志才可以辦到,帕魯卡娜概略地向異常等人
講解熱渥爾德的地形,等過現在的高原後,往「樹城」的方向,
都是落差急遽的危險裂谷。


  接下來,她又比著異常對面前方,遙遠的山影的某一點,
那裡猶如雲瀑般起落的濃密山嵐,更讓遠山看來像海上浮現的
群島,聽她說再過去的那邊,就是卓瑪公主和吉德尼瑪袞王子的
古墓地,十年狂戰結束後,眾人在飛船炸毀的地點建墓紀念他
們,那裡是會經過的重要聖地。

  一想到曾經陪伴自己成長的卓瑪公主姊姊和希德哥的長眠
之地,就在腳下高原的那一端,異常怎麼也沒辦法接受這個
令人痛苦的心酸事實,內心不禁又難過起來…

「繼續趕路吧~今年特別冷,起風暴就麻煩了..」



   還沒說完,石破天驚的一聲巨響,滔天銀浪狂奔而下,
大夥根本還來不及反應是怎麼回事,轉眼間,已伸手不見天
和地,整個人已經被重重壓在雪堆下。

「異常~你聽得到嗎?你在哪裡??快回答呀?」

  帕魯卡娜使勁站了起來,幸好埋得不深,她將身上的
雪粉拍落,拉起一旁的小娃,在一片銀白中,找尋異常的蹤影。




「帕魯卡娜…...我在這呀,我的腳…」

  異常奮力想從雪堆脫出,可是腳被凹石卡住了,拔都拔不出
來,他感覺到自己的體溫急速下降,呼救的聲音漸漸微弱,意識
也開始不清楚,絲毫感覺不到自己的鼻子跟耳朵是否還存在,連
想拉下覆住嘴鼻的布呼吸都有困難,該怎麼辦呢?


  自己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簡直跟在失落谷陷入流沙一樣,
不,是更久以前、更久以前也有發生過同樣的事情,當時他被人
追殺,在逃亡的途中遇上雪崩..

「不要讓皇弟逃了!你們動作快一點~」

  追趕的聲音十分清晰,聽來不像帕魯卡娜和蝕雲族說的話,
也不同於那天在狂漠的夜晚,忙著應戰的古代士兵使用的語
言,但是那些聲音對異常來說,實在是既熟悉又陌生,不過追殺、
逃亡等等,他想著有發生過這些事嗎?



  他不住對雙手呵氣,渴望有一絲絲的溫暖,恍惚中,有人在
附近走動,會是帕魯卡娜和小娃嗎?太好了…可是怎麼不只兩個
人的樣子呢?

「閣下~有人被埋在這裡,還活著,但是這個人穿的是拉達克
的雪衣?我們要救他嗎?」

「快救他起來,不管是誰,我們都不可以坐視不管~」

  如此堅定莊重的語氣,和記憶中的卓瑪公主完全一模一樣,
她不是已經過逝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附近?耳邊風雪呼嘯而過
的聲音又大了起來,蓋過卓瑪公主和隨從們的說話聲,進而
連帶著他內心困惑也壓過去,剩下的只有滿身、滿身的疲倦,
好累、好累…

「媽..小薩好累喔…」

「再忍耐一下,你阿爸看到對面有一個山谷,走到那裡的話,
可能就有讓我們休息的地方了…」

   幼小的他,小手拉低毛茸茸的高領,瞇著眼睛想要看看
媽媽說的山谷,伴著谷風而來卻是刺鼻的藥水味,是醫院的
味道,醫護人員們來回進行檢測、調整他身上周邊的儀器,
這種忙碌的場面真令他不舒服,頭變得好緊繃,像是被纏了
什麼東西似的。


      ※ ※ ※ ※ ※ ※


「現在一切正常,之前的高山症反應沒有了~」


   高山症?對了,剛剛自己還在岡瑪斯山上的,差點命都沒了,
不知道帕魯卡娜和小娃都平安嗎?身體漸漸地暖和起來,手腳也
比較可以伸展活動,醫護人員的談話仍舊繼續,雖然全身稍稍舒
點,但之前的長途跋涉疲勞仍在,他不禁又沈沈地陷入恍惚。



   照顧他的人員離去,病房安靜了下來,又過了好久好久,「啪」
地一聲,一對男女開門走了進來,嚇得他張眼看向門去。



「這傢伙終於睡醒了呀,喂,小土,我們來看你的啦。」

   和往常一樣吊兒郎噹的川日揚,戲謔地笑著頭上綁著繃帶
的陳土,陳土心想哪有人這樣探病的,但川日揚的毒言毒語,
又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只好隨他胡扯下去,但受不了的是
川日揚居然玩起他的繃帶來。

「厚,你沒事拍他的頭幹嘛,等下又昏倒怎麼辦?」


   川日揚的女友阿玲阻止川日揚繼續拍陳土的繃帶,聽著
阿玲和川日揚兩人的對話,陳土又氣又好笑,原本冷冰冰的
病房,頓時也熱鬧起來,然後,病房門開啟,一位護士說道:

「這裡是醫院~請你們不要那麼吵,還有他可以出院了,
要辦出院手續的話,請到一樓櫃臺辦理~」


   不久,鬧哄哄地辦完手續後,三人便坐公車回去,運氣不太
好,公車的冷氣壞掉了,川日揚不停喊他快熱死,說早知道坐計
程車就好了,弄得全車乘客都盯著他們看。


   阿玲受不了川日揚的多嘴,嗆聲叫他閉嘴,陳土靠著打開的
車窗吹風,夏日炎熱的氣息襲來,川流不停的車陣、人們在街道
匆匆走過的身影,讓在熱渥爾德待好陣子的陳土,面對日常的生
活還真不太適應。


   後來他跟川日揚、阿玲閒話家常,聽他們說上次他在教室昏
倒後,住醫院躺了快一禮拜,這事已經傳遍全校,尤其是他對老
師說「被雲砸的」那句驚人之語,更成為各班笑談,看來等回到
學校,又有好戲看囉。

   一想到可能的遭遇,陳土實在不想上學去,阿玲勸他再請假
休息幾天,川日揚則是叫說乾脆陪他蹺課算了,但是請假的話,
在家惹人嫌,蹺課的話,學校大概又會通知阿姨,阿姨鐵定覺得
煩,到時打罵可是免不了的。

「嘿~你戴的那是從哪來呀?挺炫的。」

   川日揚好奇地問,難不成蝕雲族的通行證還在身上,陳土
完全沒料到在蝕雲族部落拿到作為通行證的項鍊,並沒有消失,
他吃驚了一會兒,才支支吾吾地回道:


「沒什麼啦,以前在路上撿到的…」



   這理由實在編得牽強,從以前到現在他都沒有戴項鍊的習
慣,他又不擅長說謊,但叫他要怎麼解釋?陳土沒輒地苦笑,
怎麼說他們都不會懂的,雖然川日揚跟他親眼目睹表哥墜下不
見,不過還是別說狂漠的事比較好,否則徒增川日揚的麻煩,
已經欠他太多人情了,何況那些事情,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
如果是媽媽,她會比較清楚嗎?


   在回憶中,和幼小的他一同出現在熱渥爾德大地上的媽媽,
或許能告訴他些什麼吧,但是現在也不曉得媽媽跑去哪裡了,
至於媽媽叫他不要打開的木盒,會不會有跟過去有關的東西呢?
隔那麼多年,盒子不曉得還在不在,陷入思考的陳土,眼神變得
游離,川日揚發現了陳土的異狀,伸手開玩笑地在他面前揮,
要他猜猜比的數字是多少。


「呃…我想到一件急事,先走囉,拜~」


   陳土著急地按了鈴,衝下公車,川日揚和阿玲伸出車窗外望
著急急忙忙的陳土,雖然他們已經滿習慣陳土偶爾的怪言怪行,
不過還是對他的行動感到納悶,陳土穿過附近的巷子,他也不能
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急迫,他只知道,一個小小的線索,或許
就在狹窄的家中。


   木盒應該還在的,記得是鎖在某個櫃子,抱著一線希望的
陳土,跑到住的公寓下,按了門鈴好幾下,都沒人應門,阿姨
似乎不在,也好,這樣家裡清靜許多,而且也不用挨阿姨罵,
跑上樓梯,正要打開家門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裡面走動的聲音,
不過馬上停了,他覺得奇怪,打開門看,天呀,亂成什麼樣!



   家裡一遢糊塗,令人懷疑遭小偷過,巡了一遍,都沒看到人,
看來小偷落跑了吧,家裡也沒什麼值錢東西好偷的,陳土只擔心
一路奔跑而來所想的那個木盒,走到印象中的櫃子前,幸好及時
趕了回來,那個上鎖的櫃子只被小偷撬開一半,他把微往外翻的
櫃門用力扳開,雪般的白沙被震動到飛了出來,掉的滿地都是,
此刻正靜靜地躺在櫃裡角落的,就是在失落谷看見的木盒。

   盒上積滿了跟失落谷一樣的細白沙,果然和帕魯卡娜說的
一樣,是他想了起來,木盒才會從失落谷消失的,吹落盒上沈積
的沙塵,圖畫般的刻文依稀可見,意思是「扎西貢布於藍月山谷
製」,讓他又想起了媽媽當年叮嚀的話語。



   媽媽叮嚀自己千萬不可以再想了,心裡覺得對不起媽,但是
必須找到回去的路….


   推開盒蓋,厚重的黑布捲曲成團,陳土小心地把它攤開,
是用白線繡成的地圖,但是上面沒有標狂漠、也找不到樹城,
上面的地點,感覺和帕魯卡娜在高原畫的不太一樣,難道這是
卓瑪時代的古地圖?可是找好久,就是沒有看到標示藍月山谷的
位置。


   他失望地跌坐下來,陷入更深的謎團裡面,他坐下脫掉襪子,
想歇歇息,襪子脫下,他呆了片刻,實在不敢相信看到的,因為
腳趾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少了三隻,但是絲毫沒有傷口的痕跡,
像是憑空消失般地,那三個趾頭就這麼不見蹤影。


   記起跑回家的路上,有幾次差點跌倒,應該是因為腳趾少掉
的緣故,想起帕魯卡娜在狂漠對被落雲砸到後的他所說的話,她
那時說在另一個世界待久了,這裡的身體會慢慢消失,一想到
日後可能的恐怖變化,陳土吞了口水,還好目前只有腳趾頭而已,
暫時沒什麼關係吧,也只能先這樣安慰自己了。


   才剛出院的陳土,覺得十分疲倦,倒在散亂的客廳地上,
到底要怎麼作,才能再度回到那塊他心中認定的夢土呢?看來
得先回到熱渥爾德才行,而且要趕快把表哥找到,握著胸口的雲
珠墜子,想回去的心情是如此強烈,但是這樣做的意義又是為何
呢,為什麼這麼想回去?

        ※※ ※ ※ ※


   那片開滿花的原野上,天空很藍很藍…



   卓瑪公主姊姊在那裡教他認字,希德哥哥牽著他的小手,
帶他認識各種植物的情景,都歷歷在目,好像是昨日才發生的
事情,不管過多久,想忘也忘不了,回復的記憶,漸漸轉到藍月
山谷璀璨的星空下,卓瑪公主喚他作希德,她告訴他,看見他將
追尋過去,而她將往未來而去,陳土相當困惑,在過去,阿爸阿
媽不都叫他薩嗎?公主她為什麼叫他希德呢?


    ※ ※ ※ ※ ※


   接連幾天,陳土上學遲到罰站時,同學的嘻笑,更甚於往,
大家都叫他為那個被「雲」砸昏的傢伙,陳土拼命地忍耐,面對
眾人的數落,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十分難受,自己那天
太粗心大意了,居然笨到照實跟老師說頭上的傷是被雲砸的,
任誰聽到,都會當作他在瘋言瘋語,還好家裡阿姨最近都不見人
影,有可能是賭輸落跑了吧,不然他惹的這場禍,鐵定挨頓毒罵,
只祈禱千萬別有債主找上家門。


「活動組報告、活動組報告~ 今晚,負責廣雲天燈許願之夜
的同學,請馬上到□□處集合~~ 」


   準備許願天燈許願之夜的學生匆忙跑過,這是每年畢業前
都有的活動,這麼久沒來上課,沒想到轉眼間是期末的時候了,
低望著塞進衣服的雲珠墜子發呆,曾幾何時,周遭給他的感覺
越來越模糊,漸漸不如在失落谷、狂漠、岡瑪斯的日子強烈清晰,
反正晚上沒事,就留下來看看天燈吧。



      ※ ※ ※ ※ ※


   傍晚到了,偌大的廣雲國中到處是人潮擁擠,附近的社區住
民也來看熱鬧,全校師生已經在操場聚結,等候領取學校分發的
天燈,眾多的天燈被攤在地上壓平,大夥拿著簽字筆或麥克筆,
七手八腳地寫下自己的願望,陳土穿過人群到處晃晃,放眼望
去,寫的不外乎是課業、感情順利之類。


   班上的阿誠叫住他,兩人閒聊了一會,以前陳土在他家的店
打過工,挺懷念他爸煮的魚酥羹,阿誠把簽字筆遞給陳土叫他
也過來一起寫,其他班上同學看到,都紛紛笑問被雲砸的他有什
麼好寫,面對這種尷尬的場面,陳土因此遲疑一會,轉身打算放
棄,但是阿誠直說沒關係,又把他推回去。


   他只好傻笑地蹲了下來,看著幾乎寫滿的天燈,找了好久,
終於找到一小塊空白,至於願望要寫什麼呢?乾脆寫拜託讓他回
去熱渥爾德那好了,把字寫小一點,加上字又那麼草,根本不怕
有人看懂寫什麼。

   弄好後,大夥再用打火機點燃天燈,施放的天燈滿載大家
的夢想,緩緩升上夜空的天際,一盞盞忽明忽暗的光亮越攀越
高,眾人興奮的歡呼聲不斷,人群萬頭鑽動,陳土被擠得不知
所措,幾滴冰涼輕輕落在陳土額頭,抬頭一看,下起毛毛雨的樣
子,他伸手抹去雨滴,希望不要越來越大,否則天燈就上不去了,
但是不久,豆大的雨水自天而降,原本見得到星月的明朗夜晚,
居然打雷下起大雨來。


   看那盞盞寄託大家希望的天燈,就這樣被無情的大雨打落,
天空閃電交加,人們爭先恐後離開操場躲雨,這時川映正想從
混亂的人潮出來,這場雨讓寸草不生的操場佈滿泥水,加上
人群不斷推擠,更令她難受,好不容易從人牆脫出,來到操場
邊邊,就在這個當兒,她撞著了陳土,大雨打在雙方肩膀,肩上
飛濺的雨水被閃電照亮,川映那頭泛著少年白的銀髮,在風中
顯得更加閃爍,雨淋濕了瀏海,貼住臉龐,讓一向被遮住的左眼
露出。


「你..你的眼睛…」


   這突來的意外令川映滿臉詫異,隨即警覺,回復平日的淡漠
神色,而被撞到的陳土,也被川映的舉止給愣住說不下去,呆呆
地站在原地,她則是加速腳步,頭也不回地跑開,匆匆走過的
腳步在泥水上留下陣陣漣漪。


   回想意外看到的川映左眼,陳土心裡總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
覺,記得川映老用瀏海遮住左眼,好像是回國後才有的事吧..
專注地想這個疑問的陳土,完全不曉得和川映撞著的一舉一動,
全給某人看在眼裡…


   稍後才從人牆擠出來的阿誠,拍拍還在發愣的陳土,他才回
過神來,和阿誠一起跑到教室外的走廊等著雨停,兩人大吃活動
提供擺在走廊剩的點心,幾個沒傘跑來避雨的同學,閒得發慌,
便向阿誠起鬨要算命,陳土見狀,也拜託阿誠幫忙他算,向來熱
衷各種命理的阿誠,從書包拿出占卜用的黑布和牌攤在課桌上,
等著輪到他的陳土則在一旁看。

「你想算什麼呢?」

   阿誠問著發愣的陳土,他想問能不能回去,可是又不太好意思
講出來,除了這個問題,他又沒想到要問什麼…

「呃..那.那那看牌要跟我說什麼好了…」

   陳土也不曉得自己在講什麼,聽得糊里糊塗的阿誠,硬著頭皮
讓他選了一張牌。

「這是星星逆位…你最近沒什麼靈感嗎?」

「啊?」

  覺得自己的說法不太對勁的阿誠,叫陳土再選一張補充解釋,
他拿到太陽逆位,阿誠說是沒什麼活力,但還是怪怪的,他開始思考
是否解釋方向錯誤。

   想了半天,也許星星逆位的意思是說別放棄希望,為了看是不是
這樣,他叫陳土再洗牌,拿到死神逆位,阿誠對陳土講,不要害怕改變,
絕望之中會有轉機,然後再讓陳土洗一次,因為他還在初學,也不知道
要選哪種解釋才好,好奇確定一下,陳土這次則是拿到太陽正位,也許
真的是要陳土樂觀一點吧。(1)


   大概是東西吃多了,陳土感到肚子有點不舒服,走出教室,
這時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回去了,燈多半關了,一片冷清,雨還是
很大,連走廊上也有水窪。

   走到盡頭的廁所,但是在整修,門口隔木板,地上都是礫石,
於是到樓上去找別間,幾個熟悉的面孔從樓梯走下,都是平常罰
站時,會作弄他的那些同學,最前頭的,比較少見到,看來心情
非常不好,像是人家欠他八百萬似的,就在兩人擦身而過的時
候,稍微碰到了那位仁兄的衣角,兇狠的白眼瞪他,滿臉不悅。


「看什麼看~~」



   那人用力推了陳土一把,他重心不穩往後倒地,這分明是找
碴嘛,陳土心想自己也不是故意的,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這個同學
會兇成那樣,他準備站起,忍不住看那人幾眼,還來不及反應,
那位同學舉起膝蓋踢在他的肚子上,害他又跌跪下來。



   「嘩啦」聲響,陳土感到反胃,剛吃的都吐一地,那些站在
旁邊的同學,個個都笑他只不過踢一下就吐了,真是沒用,勉強
撐住瘦弱身體的陳土,覺得渾身不對勁,想說還是趕快落跑為
妙,但是剛剛的重擊讓他沒辦法馬上站起來,摸著疼痛的胃部
和感到噁心難過的頸子,身上似乎少了些什麼,才發現在衣領
內的雲珠墜子不見,難不成是在樓梯被推倒時掉的,他慌張地
往四周找尋,見到其中一位正把玩他的雲珠。


「那個…還..還我..」


   要回雲珠的聲音十分微弱,那人假裝沒聽見,反而把墜子丟
去更遠的地方,他擔心雲珠受損,伸手過去想趕快撿回來,但是
卻被人一腳踩住,勉力往上一看,是剛才踢他的同學,那人用警
告的口吻,說什麼他如果要拿回墜子,就以後都不要再跟川映講
話等等莫名其妙的話,邊彎下腰打算撿起雲珠。



   陳土聽得迷迷糊糊的,不曉得兩者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是
哪來的力氣,他勉力用另一隻手伸向前去,握到雲珠,可是那隻手
也被那位仁兄一腳踏下,感覺手快要斷掉,他還是咬牙拼命地握著,
只為了墜子是重要的樹城通行證,絕不能讓別人拿走,…

「小泉~有人過來了!給他教訓夠啦,我們走吧~」


   聽到叫罵聲的阿誠他們,通通跑了過來,小泉鬆開了腳,
眼看情況不對,他們便趕緊上樓往另一邊跑開了,陳土背靠樓梯
把手,撫著疼痛不已的雙手,不過到底通行證保住了,他把項鍊掛
回脖子,眼前,卻像壞掉的螢幕般,暗了下去。


   完全看不到前方的陳土,頭變得像陀螺一樣,嗡嗡地旋轉不
已,耳鳴的相當嚴重,阿誠他們的聲音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
但都聽不出來在講什麼,全身輕飄飄的,勉強跨前,卻步步踩空,
隨著突然變清楚的驚呼聲,重重地倒在冰冷的地上。



   那片飛蟲般叢聚的黑暗,霎時又散開來,他望見牆上視角
顛倒的大型仿製名作鑲嵌壁畫,畫中一人雙手高舉果實,望向上
方,引人注目的明黃色肢體、強烈的形像、空氣中的濃濃血腥味,
混合衝擊全身的劇痛,都一股腦兒地聚集,然後,就失去所有的
知覺,無聲無息地陷入寂靜的黑洞了…(1)





     第五章「雪山岡瑪斯」完

     第六章「拉法木錯」待續…考完試再貼||



   p.s

(1)塔羅占卜的一段,一直猶豫要不要加進去=_=||,
這是某天無聊問塔羅自買到以來,最想告訴我什麼的紀錄,
但是解得不知所云就是了V_V||…


(2)陳土看到的畫,為高更的作品:
「吾人自何處來?吾人為何人?吾人往何處去?」
(Where Do We Come From? What Are We?
Where Are We Going?)

畫作圖片參見網址:
http://www.ss.net.tw/list1.asp?PageTo=2&num=127(2003-05-31 23:36)

第四章 狂漠


p.s 第4章因只修改註釋和歌,幾乎保留第3版原文,
所以風格跟其他章會不太一樣.....




          - 落日與雲 -

  太陽升起,天空是那麼的遼闊,那麼低,壯麗的沙海,在
變幻莫測的光影下,瞬間洶湧澎湃開展起來,這裡的沙較失落谷
的更為皎白,散發出奇異的光芒,在這無邊無涯的白漠中,有三
個滄海一粟般的形影,冒著那一道又一道的沙浪,風塵僕僕前進
的,正是異常一行人。

  巨大的沙丘無限蜿蜒著,而永不停止的風,則在這片望不見
邊際的荒漠上,銘刻了歲月的痕跡,是無人能解的書寫,擁有古
老咒文的力量,讓途經的旅人駐足欣賞,那種奇異的景像是令人
難以忘懷的,儘管異常心裡知道,自己身處在另一個世界,還是
忍不住停下來,像是奧迪修斯在茫茫大海中,聽到了惑人的絕美
歌聲。

「別發呆!我們到了『狂漠』,小心 ~這裡要用衝的!!」


   帕魯卡娜喊道,雜著狂沙不斷吹過的聲音,突然一陣沙暴
奔騰而來,躍出無數個沙虎、沙豹朝著異常他們撲來,異常用雙
手遮住自己的臉,感覺像被利爪掃過般,痛的要命,等風暴稍停
的時候,那些沙虎、沙豹落地,卻又馬上和一般沙塵無異,和沙
丘合為一體。整片狂漠中,風呼嘯而過的聲音,幾乎如同野獸在
怒吼著。


  當異常他們在狂漠上奔跑,拼命逃離颶風般的可怕沙暴時,
除了有隨時被沙海吞噬的危險外,還要不斷閃避從天而降,什麼
形狀都有的白色物體。

「那..是冰雹嗎?」

「什麼冰雹?那是「落雲」,危險~!」


  一個大雲塊,砸到了異常的頭,痛的讓他暈眩,雖然身體還
能動,但已經不聽使喚,跑著跑著,腳下柔軟的沙越踩越硬,是
平日的打磨石地板,狂漠,竟然漸漸轉為了學校的教室…



      ※ ※ ※ ※ ※



「咦~ 我剛剛不是還在狂漠嗎?怎麼又回來了…」

   感到奇怪的異常,成為穿著制服的陳土,覺得渾身都是沙,
想要沖一沖,走到教室外的洗手台那去,洗手槽中佈滿了鑽石般
的結晶物體,發著光,直映天空,陳土順著那道光芒望去,天空
中有一行和失落谷入口相同的圖畫文字,意思是「塵歸塵,土歸
土」,沒過多久,那行字就消失無蹤了。


「塵歸塵,土歸土..什麼呀....」


  陳土聞到臉上有一股腥味,覺得人不太對勁,打開水龍頭想
要洗臉,這時洗手槽的怪異結晶早已不見。

「陳土~你在做什麼?給我回教室坐好!」

  老師氣得捲起課本打陳土的頭。

「上課不好好上課,你到底在想什麼呀?…你,你的臉~!!」

「阿~」圍觀的人群傳出尖叫聲,原來陳土的臉淌滿了血!

「體罰~」「老師打人~」

  同學們起鬨的聲音此起彼落,場面開始混亂了起來。

「不是我打的,不是我打的!…不是,不是~」

  老師的臉色大變,聲音開始顫抖。



「本來…就不是你打的,我剛被雲砸...到....」

  陳土擦擦自己的臉,一看,雙手都沾滿血,而他白色的
襯衫開始染成紅色的了,…「咚!」一聲,陳土失去意識,倒
在地上。

「你..你們都聽到了…不是我打的,快,快把他送去醫院!~」

「被雲砸到?!有這種事?」

   眾人對陳土的話都感到不解,只趕緊用擔架把陳土抬去
校門口,送上救護車…

「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錯覺嗎?..不..我相信我所遇到的
一切…都是真的…」

  躺在救護車上的陳土,一路上不停地胡言亂語……

    ※ ※ ※ ※ ※


「異常~ 異常~ 快醒醒!」

  帕魯卡娜不停地搖著異常,小娃也在一旁喊著。

「唔…怎麼回事,帕魯卡娜,我怎麼了?」


「你剛被雲砸到了,還好吧!」

「還好吧,異常哥哥~」


「唉唷~好痛,小娃你幹嘛捏我的臉,我又沒死,咦?奇怪了,
我是覺得好痛,可是怎麼一點傷口都沒有?」

「那是因為你現在只有靈魂在這,但是我猜呀~ 你在那邊
世界的身體,一定傷得很嚴重!你還堅持要去嗎?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 靈魂??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我人明明好端端地在這,
又沒有像鬼一樣,到處飄來飄去,嗚哇~小娃不要又捏我啦,
你看,我還會感覺到痛說~」


「我是說真的,在這裡,活著的靈魂是有實體的,還有看看你
的影子,這麼淺~待在這邊的時間越久,影子就越濃,而你在那
邊的身體會一天天的消失,逐漸來這裡和你這邊的靈魂會合,這
一路上不知道還有多少危險,你一個人類是受不了的,還是回去
吧!」


   聽帕魯卡娜這麼一說,異常趕緊瞧瞧自己的影子,發現在
這種烈日當空的天氣下, 影子居然淡得快看不見!


「…怎麼會這樣?!..真糟…可是我還是要到樹城,從小到
大,我一直想去那裡看看,…所以..還是要跟你們一塊去~!」

「真是頑固的小鬼,到時後發生什麼事,可別怪我沒辦法~」

「你不會不管的。」說完,異常做了一個鬼臉。

「還趕作鬼臉給我看,討打呀你~!」

  帕魯卡娜用力打了一下異常的頭。

「好痛~我才剛被雲砸,現在又被你揍…」

「你最好以後給我小心點~不要再給我惹麻煩,知道嗎?」

  小娃跟著也雙手捏著異常的臉道:「知道嗎? 知道嗎?」

「臭小娃!連你也欺負我,可惡~」

  異常追著跑掉的小娃,小娃個兒小小的,跑得相當快,馬上
躲到帕魯卡娜背後,還不時探出臉來對異常吐舌頭。

「好了啦~你們不要再玩了,我們還要趕路呢,就快到蝕雲族
住的地方了,呃~~?!!」

  「轟」地一聲巨響,將三人都震了一下,帕魯卡娜轉頭望去,
異常和小娃也安靜下來,看著相同的方向,可是這時候沙塵滿天
都是,根本看不出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 ※ ※ ※ ※

「這裡該不會…有庫斯拉或恐龍之類的吧…」

「你在說啥?..那裡是蝕雲族的地方,剛才的震動是..」


   帕魯卡娜覺得不對勁,帶著異常和小娃向前察看,滿天塵霧
下,隱隱約約有一個發狂的巨人,一會揮舞雙手,一會又抓著自
己的耳朵,在那到處亂踩。

(背景音樂:「eMAo」第7首「雪山獅子」00:00~01:21)

「是穆達(Muda)(1)~!他怎麼會這個樣子??!~」

「我什麼都看不到呀,這麼遠你也看得清楚呀?!」


「嗯~ 看來情況不太妙~」

  她示意大家蹲下,過了一會,只見蝕雲族人四處逃逸,呼救
聲此起彼落,巨人造成的震動不斷,許多人因此站不穩跌倒被踩
死,隨即化成白沙~!看到這種慘狀的異常,一種非常痛苦的感
覺隨即湧上心頭..


「好難受~…」

  異常當場跪了下來,模糊的景象浮現在異常面前,一個中年
男人,推開背著年幼的他的母親,然後被巨石擊中,化為塵埃…


「為什麼..他們會化成沙?難道整個狂漠和失落谷…」

「異常,你怎麼了?」

「為什麼都變成沙 ~~~~~~」

  他臉色蒼白地問,接近失去理智,還沒說完,一位面貌酷似
央金的蝕雲族男孩,向他們跑來,氣喘如牛地說道:

「穆達~ 往這裡來了!你們快逃呀~」

「等一下再跟你解釋,小娃你跟異常一起跟著這位男孩,
到安全的地方去,我過去一下~你們不要跟過來!」

「等等,你不跟著我們逃嗎?」蝕雲族男孩問道。

「別擔心~ 咦?你是央金說的弟弟洛桑(2)吧~
還記得我嗎?」

「是的,我是洛桑…你是帕魯卡娜姊姊!!家姊有說過你
最近會來我們部落 ~」

「正是~ 對了,跟你借一下用來叫「穆達」的響鼓好嗎?」

  洛桑解下綁在手臂的一個小鼓,遞給了帕魯卡娜。

「請你要小心,沙樂女的勇士~ 願戰神站在你的肩膀!」

「不要過去,會死的~!」異常跑過來拉住帕魯卡娜的手臂,
早已慘白的面容,而他的雙眼此時又參雜了說不出的害怕。

「不行~如果不阻止穆達的話,會死更多人的!」

  說完,帕魯卡娜便甩開異常的手,大步大步地奔向穆達那去~


    ※ ※ ※ ※ ※

(背景音樂:「eMAo」第7首「雪山獅子」04:32~04:44)

  帕魯卡娜衝過驚慌的人群,用手掩住口鼻,但是塵埃太濃,
還是不停地咳嗽,眼前霧茫茫的一片,黑得要命,什麼都看不清
楚,勉強辨認出來的,只有蝕雲族倉皇逃命留下的物品,零零亂
亂散落一地,要不就是被穆達踩壞的住屋殘骸而已,在這種情況
之下,她只能靠著穆達行走造成的震動,來猜測他的位置,帕魯
卡娜大力搖著洛桑的響鼓,想辦法把穆達引到人已經跑光的地
方。


  劇烈的震動越來越近,表示穆達聽到鼓聲跟過來了,狂漠
被他震得幾乎都要開始崩裂,使得帕魯卡娜每走一步都有點不
穩。

「希望我的判斷沒有錯,這個時間應該會刮起逆風,..剛看
穆達一直抓著耳朵,看來就是因為那個東西讓他發狂的.. 風的
聲音變了~~! 」

  一陣突如其來的風暴,從帕魯卡娜身後呼嘯而來,猛地劃
開塵霧,刺眼的光線透了進來,穆達就在距離不遠的地方,她將
右手一伸,地上的沙立刻形成沙斧,然後握著沙斧,抓準時機全
速跑到穆達面前。

「就是現在! 願我肩上的戰神~祝我成功 ~ ~!」(3)
帕魯卡娜唸道

「去吧~~~!!」

  她高舉沙斧,大喊一聲,使勁直直往穆達耳朵的方向拋去,
原來,有隻毒蟲在叮穆達的耳朵,使他抓狂。蟲是除掉了,但
穆達仍感疼痛,大腳還是不停亂踩,好幾次差點踩到帕魯卡娜,
幸好她都即時閃過。


   約10層樓高的穆達鬧了好一陣子後,最後軟倒在地,揚起
的沙塵像濃煙一樣,久久不散,眾人屏氣凝神地等待著,終於有
一個人走了出來,她的長辮隨風飄逸,是帕魯卡娜 ----

(背景音樂:「eMAo」第7首「雪山獅子」04:44~05:35)



「不虧是沙樂女族的戰士~太厲害了!!!」

  蝕雲族的人通通都湧了過來,男女老少都圍繞著帕魯卡娜,
歡呼聲不斷。

「帕魯卡娜姊姊~好厲害喔!」小娃也跑了過來。

「呦~小娃乖,沒被嚇著吧。」

帕魯卡娜抱起小娃,洛桑他們也走了過來。

「響鼓還你,謝謝~」

  她把綁在手上的響鼓解下,還給央金的弟弟,同時看到了跟在
旁邊,臉色相當難看的異常。

「喂~你好一點了沒有?」

「那麼危險,你還跑過去…真是不怕死..」

   異常邊念邊別過頭去,賭氣不跟她說話,帕魯卡娜看了只搖搖
頭,沒好氣地笑一笑。

「這位人類小夥子呀,你可不能這麼不禮貌~~~」

   兩位少年攙扶著一位灰髮披肩的長者緩緩走來,人們讓出
通道,並且一一向他行禮。



「這位戰士救了我們…呀~是卓瑪家的高沙樂女子孫帕魯卡娜
呀,失敬,失敬~你已經長這麼大了~」

  長者看到帕魯卡娜的人面臂環,吃了一驚,因為她之前為了
行動方便,把白袍脫下綁在腰際,使得那奇特的人面環,露了出
來。

「現在年輕一輩幾乎都不知道了,可是我們這一代呀,還是很
清楚卓瑪家的地位…你居然肯冒著生命危險,替我們蝕雲族解決
這一次的劫難…」


長者跪了下來,帕魯卡娜趕緊過去扶起他。


「大長老,你別這樣,我承受不起呀~」

  被人群擋住的異常,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狀況,探頭探腦地
張望,忍不住唸道:「..那個老頭,他嘰哩咕嚕說了一堆,是什麼
意思呀?」

「什麼老頭,他可是我們的長老~ 人類小子,這裡沒有你說話的
份,最好閉上你的大嘴巴~」

  異常身旁的一個壯年蝕雲族男子罵道。

「..你會說我們的話?」

「好歹我也守過失落谷,學過人類的話,要不是看在你是那
位勇士的朋友份上,早給你一拳了~」男子狠很瞪著異常道。

「我.. 我知道了,…」

「哼~」中年蝕雲族男子離開了。

「 那麼兇幹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咦?小娃~他們要做什麼
呀?」

「他們,他們要哭哭,哭剛剛變成沙的蝕雲族..」

(背景音樂:「eMAo」第6首「崗底斯」00:00~03:00)


   於是,所有的蝕雲族人站成一長排,包括帕魯卡娜和異常,
都在哀悼死者的行列中,望著那一陣陣隨風而起的白沙,以及蝕
雲族豎起的旗幟和不絕於耳的哭聲,讓異常想起之前那股痛苦的
感覺…. 還有那位為了保護他和母親,不被滾落的巨石擊中的男
子,瞬間化為沙塵,沒入深淵的景象…


「那個被落石擊死的人,會是爸爸嗎?…我對他的事沒什麼
印象……從小,媽媽跟其它人都說他是車禍過逝的,可是我覺得...
不是那樣的…為什麼呢?為什麼我又會這麼肯定呢?
媽媽她…」


  他想起母親當時不斷對著深谷哭喊:
「扎西貢布,扎西貢布~~!」(4)

「…扎西貢布…那會是爸爸的名字嗎?」

「異常,葬禮已經結束了,怎麼還站在這?我們今天要借住
蝕雲族的雲屋一晚,走吧~」

「…喔,好,帕魯卡娜,什麼是雲屋呀?」

  異常回過神問,帕魯卡娜帶著他走到蝕雲族的村落那,
這時,許多蝕雲族人正合力用繩子拖著那些從天降下的巨大
雲塊,忙著重建被穆達踩壞的家園。


    ※ ※ ※ ※ ※


「你看,他們在搬的就是蓋雲屋的建材,就是用砸到你的那
種雲塊,它其實是中空的,把它切開,就可以當作屋子住了。這
種雲塊雖然硬,可是卻很輕,建成的屋子可以帶著走,雲塊也可
以磨成粉吃,不過只有蝕雲族人有辦法吃,我們是不能消化的,
他們的名字就是從這來的。」



「唉呀~裡面有雷~~!」

   正在切開雲塊的蝕雲族人嚇了一跳,趕緊跳開雲塊。



「不過呀,切雲時要小心,有時裡面還有雷,會傷人的!」


帕魯卡娜指著那些嚇到的蝕雲族人道,異常面對這些奇妙的
事物,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通常,有雷的雲塊都會帶一點水分,不過他們的主要水源,
還是要靠穆達,去摘高空的軟雲下來才行,那裡頭可都是水呀~」

  她邊說邊謝過盛水給她的蝕雲族人。

「你別看穆達剛才瘋成那樣,他其實是很溫和的,要不是
因為咬他耳朵的那隻蟲的毒液,讓他抓狂,就不會發生今天這種
慘劇。」


「你對蝕雲族知道的可真多呀~」

「那是因為我到失落谷前,有在蝕雲族這住過一陣子,挪~
你要不要也來一點水?」

「謝啦~ 對了,為什麼那個長老會驚訝成那個樣子?」

「好像是因為看到了我手臂上的家徽吧,不過我家老早是沒
落的高沙樂女族了,就算沒有衰落的話,我也不希望他這麼客
氣。」


  帕魯卡娜指著手臂上的人面環道。

「聽你這樣說,好像是貴族呀?! 唉呀~真是看不出來,
兇巴巴的,一點氣質都沒有。」

「說什麼呀你~ 嗟,只會惹麻煩的臭小鬼~」

「我.. 我哪裡給你惹麻煩啦?幹嘛又打我??」

「還敢撒謊?你剛亂講話,被蝕雲族的人訓話,你以為我沒
看到嗎??~~」

  帕魯卡娜一把抓起他的亂髮劈頭就罵。


「你呀~~以後最好少亂說話,不知道就別亂講!!真是丟
光我的臉了!丟臉就算了,我還想說你這一條小命恐怕沒了,
真是的,還要帶你去樹城,瘋了我~」


「好啦好啦,我以後不敢了,趕快放開我的頭髮,痛~」

「知道就好,哼~」

  帕魯卡娜放開異常便不管他走開了,然後加入蝕雲族重建家
園的工程,幫忙落雲的切割跟搬運,到了晚上,蝕雲族人為了感
謝帕魯卡娜,以豐盛的晚餐招待他們,並且特地用比較能消化的
軟雲,搭配用雷雲和從樹城來的商人交換的乾菜、醃肉、茶等等,
對生活在惡劣環境的蝕雲族人來說,這些已經是非常豪華了。



   大夥圍著爐火,席地而坐,閃爍不定的火光,照著仍在強忍
傷痛的眾人,整個晚餐可以說是在哀傷的氣氛下進行的,帕魯卡
娜他們也跟著蝕雲族,一同為亡者默哀。


※ ※ ※ ※ ※


  當晚,帕魯卡娜他們借宿在給客人住的雲屋裡,蝕雲族人都
睡著了,帕魯卡娜讀著用白線繡字的黑布卷,小娃到處跑來跑
去,有時還玩著雲屋的牆壁,而異常則是愣楞地望著小窗外的星
空。

「帕魯卡娜~你在讀什麼呀?」

「這是到時候樹城要考的東西呀~」

「為什麼要考?」

「因為我想念樹城的農屋,這次的旅行就是要去入學考試
呀,等考進了農屋,學會種植後,再去增加各處的耕地,然後
研究蝶草的培育…」

「什麼是蝶草呀?阿你為什麼不繼續當戰士??」

「問那麼多幹嘛,你是睡不著呀,明天一早你還要參加決定
你能不能去樹城的占卜說~~小娃!沒事不要亂抓人家雲屋的
牆壁~~」

  帕魯卡娜起身抱起小娃,為了防止她繼續破壞,便說了一
堆故事給小娃聽,好轉移她的注意力,異常也一起聽著,但那都
是用今沙樂女語講的故事,他完全聽不懂,所以就慢慢地不知不
覺進入了夢鄉……



    ※ ※ ※ ※ ※



  狂漠的風依舊強勁地吹著,而且比之前所聽過的聲音更大,
異常醒了過來,看看四周,帕魯卡娜和小娃倚在一塊睡著了,似
乎不受風聲的影響。

「…風好大喔..這屋子會不會被吹跑呀~ 咦?....
好像風聲中還有別的聲音…而且越來越大聲了… 」


  異常覺得奇怪,便走出雲屋外瞧瞧,看到的都是蝕雲族的
雲屋和一望無際的沙漠,並沒有和白天有什麼不同。

「奇怪…怎麼沙突然不見了…」


  他看著變成一般土地的地面想著,覺得背後的聲響越來越
大,轉頭一看,數以千計的軍隊正蜂擁而來!!大軍如潮水般
衝過異常的身旁,把他嚇得連動都動不了~接著,又聽到有人
用古沙樂女語大喊著:

「拉達克的飛船攻進『札達』來了~!!」

  馬上有一群穿得和帕魯卡娜差不多的士兵,排成一列,拉開
長弓,朝著在空中的飛行物體射火箭,密密麻麻的飛箭幾乎佈滿
整個天空。

「我們的飛船還剩幾艘?快~快開上去!再這樣下去,
會攻到王城的~」

  看來似乎是將軍的人,正在指揮著。雙方的飛船在空中激烈
交戰,原本滿是星星的夜晚,被你來我往的砲火照得通亮,被擊
中的飛船墜毀落地,濃煙瀰漫,不時有人傷亡,化為白沙,原本
還看得到的地面,逐漸成了一片白色的荒漠…

  這時,有一個重傷的士兵,緩緩地爬向早已嚇得完全說不出
話的異常。

「..救救我..拜託..」。

異常想扶起士兵,但什麼也摸不著,著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救我…」

  士兵還沒說完就斷氣了,他的身體馬上崩解為沙塵,隨風而
去,留下驚愕的異常呆在原地,無助地望著這一切,戰爭似乎停
了下來,剛剛的飛船、軍隊…都一一消失,大地又逐漸沈寂下來,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狂漠就是這樣來的。」

  是帕魯卡娜,她從雲屋走了出來。

「你剛才看到的,就是幾千年前的『十年狂戰』,一直到
今天,他們的魂魄仍在狂漠上哭泣著,不斷地重複當年的戰爭。」

「帕魯卡娜~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會發生
『十年狂戰』,還有,『札達』是什麼?
我剛剛聽到他們有人說:『再這樣下去,會攻到『札達』…,
那個『札達』…我以前好像在哪裡有聽過…』

「你..你聽得懂古代人說的話?」

  帕魯卡娜驚訝地問,她心裡想著,在失落谷遇到異常的時候,
對於他聽得懂那些只剩下詩歌書籍,幾乎失傳的古代死文字,
就已經夠她驚訝了,而現在,他又聽得懂古人的口語,這究竟是
為什麼呢?


「快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吧~不管是你看過的、聽過的,
通通都告訴我吧!」

「好吧~那就從《歲月之書》開始講起…」(5)

  於是帕魯卡娜便在尚未熄滅的營火旁坐下,開始娓娓道出那一
段久遠的熱渥爾德歷史…(6)


※ ※ ※ ※ ※



  異常聽著帕魯卡娜講著熱渥爾德的阿里高原(7)上,古沙
樂女族的依卓拉姆朝如何在阿里興起,統一了18個大大小小的
部落,又是怎樣從獨霸阿里到衰亡的過程,分裂成拉達克、布讓、
古格三個王國,即是今日的拉達克人、蝕雲族、今沙樂女族的前
身,然後古格又吞併布讓,與西鄰的拉達克對恃,接著兩國時戰
時和…等等數千年的事,讓異常開始感到頭昏腦脹。



「那些就別說了,…我只想知道「十年狂戰」的原因和
「札達」後來怎麼了..」



「不早說~~ 我怕你聽不懂才從頭說起,真是的,浪費
我的力氣~」



  帕魯卡娜覺得有點哭笑不得,但看在異常神情認真的份
上,仍然繼續說明下去,不過因為《歲月之書》散軼的頗為嚴重,
而且各家族的版本不一,她只好添加一些以前聽來的傳聞。


  大抵上「十年狂戰」是因為拉達克到了沃德贊普(國王)的
時代,王位的紛爭不斷,王子吉德尼瑪袞為了躲避親兄弟的刺
殺,四處流亡,後來不幸發生了山難,下落不明,於是拉達克贊
普改由他的哥哥貝吉袞繼任。


  後來吉德尼瑪袞被古格卓瑪公主在札達邊境發現,札達在
當時,是個美麗的高原盆地,也是古格王都的所在地,傳說吉德
尼瑪袞因為山難,失去記憶,忘記自己是拉達克的王子,在札達
住了下來,並和卓瑪相戀,但是還是有人認出他來,吉德尼瑪袞
還活著的消息傳到拉達克,贊普非常緊張,為了保住自己的位
子,便出兵攻打古格,這一戰就打了數十年,古稱「十年狂戰」。


   古格日後因為發生旱災,收成日漸不佳,加上本身朝臣忙
於內鬥,甚至有人和拉達克暗中合作,使古格逐漸處於劣勢…


   帕魯卡娜不停地述說著,卻發覺異常臉色再度轉為慘白,
就像今天他看到化為塵土的蝕雲族時一樣,並且不停的顫抖,
像著魔似地口中念念有詞。

「異常~異常~你怎麼啦?」

「那卓...卓瑪、卓瑪公主姊姊她怎麼了,還有希德哥呢??」

「希德…那是吉德尼瑪袞在札達的名字呀~你怎麼可能知道?..
唉 ~ 卓瑪跟吉德尼瑪袞兩個人,為了阻止戰爭繼續,
一起駕著拉達克最大的飛船空行母(8),捨身去撞岡瑪斯山…」

「你騙人~你騙人~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異常~鎮靜一點,不要這麼激動!」

「她答應過我的,一定會好好活著呀~我不相信會變成
那樣~」


  異常淚流滿面,悲痛地哭倒在地,雙手抓著沙地,不斷地
嚎啕大哭,帕魯卡娜也被他的舉動嚇到了,她不懂為什麼這個人
類少年,竟然會為了已過世數千年的人這樣痛哭,簡直就像失去
了最好的親人朋友一樣…



「那個小子是怎麼啦?哭成那個樣子?」

蝕雲族人被吵醒了,紛紛圍過來看個究竟。

「抱歉把大家給吵起來了~ 呃..
 我想他可能想到一些難過的事情吧」


「喔~既然沒事的話,大夥就回去睡吧,他大概被白天的
 狀況嚇壞了~走吧,明天還要舉行問卜呢~」

  大長老出聲道,於是眾人又陸續回到各自的住屋裡去。


「唉~就讓他好好哭吧~ 呀!居然哭昏過去了,
真是傷腦筋。」


   帕魯卡娜背起異常,把他抬回雲屋的時候,還是有斷斷續續
聽到異常喃喃唸著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之類令人難以
理解的話…



    ※ ※ ※ ※



  第二天清晨,蝕雲族在大長老的雲屋舉行問卜,通往
雲屋的沿路兩旁,排著半身高的大鼓,蝕雲族的少年們揮著雙
錐,伴隨長老們念咒的節奏,敲擊鼓面,鼓的套環連著的彩帶
也跟著飛舞起來。



  至於異常他對昨天自己的哭鬧,只有少許的印象,又恢復
了平日傻里傻氣的模樣,在帕魯卡娜的陪同下,被領至屋內,
大長老跟拉巴(神巫的敬稱)都已經在裡頭,屋中的供桌設有
一個身著白色鍇甲、腰纏箭袋,佩著寶劍,一手持戰旗的威武
神像,聽帕魯卡娜說那是流傳已久的遠古英雄,格薩爾王,桌上
還擺滿用雲粉製成的各種供品,還有一個用紅、白、黃、綠、藍
等五色布包裹的不明物體,格外引人注目,屋外的鼓聲與誦咒
繼續著,異常對這嚴肅的氣氛感到緊張,幾度想落跑,都被帕魯
卡娜阻止。(9)



  拉巴穿著顏色鮮豔的服裝,雙手比著手印,盤腿而坐,兩眼
緊閉,開始唸著祈神文,由帕魯卡娜擔任翻譯,而拉巴身後的助
手們則燃起香來,把煙霧吹向拉巴的臉部,不久助手又拿起一個
看來頗為沈重的頭盔,是用金屬製成的,鑲有寶石,戴在拉巴頭
上,他承受得住那頂頭盔的重量,站了起來,拿起兵器舞蹈著。


  此時,黎明的曙光漸漸移向屋中,助手們趕緊揭開那個用五
色布包裹的物品,原來是個非常明亮的大銀鏡,陽光越過門來,
照在鏡上,閃閃發光,接著拉巴對著盤坐在白色坐墊上的異常,
講了幾句話。


「拉巴他叫你看著鏡子,把所有見到的,通通都講出來~」

「噢,好~呃…我看到的只有自己呀??」

「他說再看一次~」

  異常再次端詳銀鏡,水般的波紋在鏡中若隱若現,他看到的
還是自己,但是不久後,變得像是較他年長的英俊青年,突然,
那個人開口用古沙樂女語說:

「我怎麼變成這樣?」

「希德哥?!~ 啊!還有卓瑪公主姊姊!」

  鏡的另一邊,有位身穿古服的少女,也湊了過來,跟青年一
起滿臉困惑的望著異常,帕魯卡娜將這個怪異的景象告訴拉巴,
神巫的眉頭皺起,大夥都覺得相當奇怪。

「…異常,他叫你再看一次~」


「還沒完呀?我看看..變成颳著風雪的畫面了,然後是湖
泊、荒地…哇哇~是大草原耶,整片飛了起來,好漂亮,天空也
好藍喔~!」



「怎麼會?那是稀有的蝶草,不可能那麼多呀~」



   那鏡中顯現的美景,令在場的每個人都看呆了,激動地眼淚都
要落了下來,這時拉巴向後倒地昏厥,儀式結束,等他恢復神智
後,便開始跟眾長老們討論,因為拉巴說卦象顯示兇吉並現的樣
子,使得大家的意見不太一致,議論紛紛。


     ※ ※ ※ ※



  經過了漫長的等待,長老們最後同意異常前往樹城,並給他
刻有蝕雲族印記和他的名字的雲珠,當作項鍊掛著,這就是進入
樹城的許可證。 不久,帕魯卡娜一行人整裝出發,大長老代表
蝕雲族,向帕魯卡娜獻上表示敬意的白色哈達,同時派穆達送他
們到岡瑪斯山,由洛桑帶路。

「呀,終於不用走路了~~」

「別高興的太早,山還是要爬的,總不能麻煩穆達上去,
他怕冷。」

  坐在穆達肩上的臨時雲屋的異常他們,回頭望著一路走來的
狂漠,這時帕魯卡娜仍對那片鏡中的草原,念念不忘。

「洛桑~ 你會吹卓瑪詩歌的藍月山谷(10)嗎?」

「會是會,可是怎麼突然要我吹呢?」

「不知道,大概是好久沒唱這首歌吧~」


「好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於是洛桑吹起口笛,帕魯卡娜跟著唱這首古老的歌謠:


  「每一次回頭,望向熟悉的家園,
  都是聲聲親切的呼喚~


  每一步落下,都是芬芳柔軟的土地,
  走過成群的牛羊,故鄉已遠,
  地平線綠茵的那一端,天空好藍好藍…


  是否還記得,臨別時說的話語呢?
  你指著那最後的方向,
  在這片離我最近最遙遠的土地呀,
  微風吹來,告訴我,
  這一刻已經到臨 ….. 」




   厚實感人的歌聲,幾乎傳遍了整個狂漠,連蝕雲族人都靜下來
聆聽。


「大長老~羊跟牛是什麼呀?」

「孩子們,那是古代的物種,我們已經看不到了,聽說人類那邊還有…呀,
這真是令人懷念的歌啊~~讓我想起祖母常說的札達土地.....」

  長老拍拍洛桑弟妹的頭,年邁的臉微笑著,眼眶中隱約可見
淚水在打轉,而穆達漸行漸遠的身影,已緩緩沒入夕陽之中…




           ※ ※ ※ ※ ※



      第四章「狂漠」完

   第五章「雪山岡瑪斯」待續…

(1)[穆達]是自創語詞,「巨人」之意,第四章大部分照
著夢來寫,只是跑來跟我講巨人來的少女改成少年,當時在
夢中她講的不知道是什麼語言,但是都聽的懂,可能因為
是自己的夢所以懂吧^^||,在夢裡被落雲砸到還挺痛地0_0

(2)[洛桑]借用藏人名,他拿的鼓是一種小型鼓,鼓聲極其
刺耳,用來呼叫穆達,因他聽不到人的聲音。


(3)沙樂女族和蝕雲族都有戰神會站在戰士的肩膀上
守護的信仰。


(4) [扎西貢布]借用藏人名


(5)《歲月之書》: 是由依卓拉姆朝開國女王下令所編,
以金線、銀線繡在黑布上的長篇史書,從天地形成的傳說開始,
也是有正式文字記錄的開始,歷任贊普(國王)都有派人接寫下
去,但於「十年狂戰」期間,時有間斷多已散軼,金、銀線的正
本由現今幾個大家族長分開保存著,普通白線繡的是複寫本,也
是通行本。

(7) 阿里高原: 今日的失落谷到靠近樹城一帶,
地理環境已和古代不同, 留下的記錄不多。


(8) 飛船空行母(女神)號: 卓瑪跟吉德尼瑪袞兩個
人,為了阻止戰爭繼續,駕著拉達克最大的飛船空行母,
去撞岡瑪斯山引起驚人爆炸,形成古人相信的惡兆,是天
神發怒的表現,兩軍最後決定停戰,但長期的天災人禍,
使古格變得殘破不堪,遺民為了生存,紛紛遷往今天較為
富庶的樹城沿海一帶,少數則繼續待在現在的失落谷、狂
漠…

(9)這個儀式參考自《西藏的神靈與鬼怪》,關於占卜步驟
的介紹,但覺得很多地方不滿意,等想到再改。


引用的古代人名:多有搬動,如吉德尼瑪袞在史實上非拉
達克王子,希德為古格某任贊普名,純因對名字的喜好而用,
依此類推,不復贅述///

(10)藍月山谷: 指在札達有一以出現美麗藍月聞名的山
其實此名是借詹姆斯.希爾頓著的《消失的地平線》一書
中的名字來用//(2003-05-31 23:14)

我終於會了 😂 😂
謝謝~大感謝 🤩 🤩 🤩(2003-05-31 23:03)

第三章 失落谷


p.s 第三章因只修改註釋和歌,幾乎保留第3版原文,
所以風格跟其他章會不太一樣,對話比較多.....


     - 塵封的記憶 -


「站住!服裝不整,哪一班的?給我報上名來~」

「完了,沒遇到糾察,卻遇到值班老師…」

陳土只好停了下來。


「3年18班…陳.土…」

「上學遲到,制服也沒穿好,像什麼話~ 給我站到大腳ㄚ
那邊去!」


  於是陳土他便無奈地,慢慢走到訓導處前的小中庭,站在
「大腳ㄚ」,是個因地磚圖案像腳得名的地方,站在這,周遭的
人,通通看得到他。

「一天的開始,就這麼不幸…」

「真丟臉呀…算了,我又不是第一次站在這…唉…」

  陳土環視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想著。




「喂~陳土,你是不是每天都要來大腳ㄚ報到呀~」

「睡過頭就別來了啦~」

「呀,算了吧!他沒膽蹺課啦。」

   在三樓的男同學們大聲笑著,川映剛好走了過來,經過那群
男生時,說了一聲:

「無聊。」

「什麼嘛~你以為你是誰呀?」

「哼~ 老是擺一副臭臉給人看,奇怪,小泉居然會喜歡她。」

「喂喂~ 聽說站在下面的那個小子,也喜歡川映耶!」

「好,我們來整整他吧!」

「陳土~ 快看,是川映耶!」
男同學們齊聲喊道,使得所有人都好奇地往這裡望過來。


「什麼呀?」

  陳土被嚇了一跳,往三樓那邊看過去。



「白癡 ~ 她走進教室了啦!你動作太慢了!」

「臉紅了喔,哈哈哈~~!」


  嘲諷的笑聲不斷傳來,陳土懊惱地低下頭。
「那些人…實在是,我怎麼這麼笨….」



「上面的人在笑什麼?還不快進教室!!」

  訓導處的人出來大罵,那些人隨即一哄而散。

「好啦,你可以回去上課了。」

「是…」


「不要有氣無力的,沒吃早餐呀!」

「是~」

  陳土走上樓梯,暗自唸著:「就是沒吃早餐嘛…」


     ※ ※ ※ ※ ※


   走進吵雜的教室,這節課是自習課,同學們三五成群地,聚
在一起玩牌,或是閒聊,還有人在聽音樂,甚至拿吉他出來練了,
桌椅排的亂七八糟,陳土隨便挑了一個靠窗的位子,放下書包,
在座位上發呆著。


「..表哥一定是去了那裡…我有這種感覺..」


  他仍舊在想著那些不可思議的事,他趴在桌上,看著窗外,
今天的雲好少,天空出奇地藍。

「好熱..」

  抹著額頭上不斷冒出的汗珠,那陣熟悉的熱風再度襲來,
夾帶著沙土,陳土想把這些吹到身上的沙拍掉,卻發現沙子似乎
越來越多,拍都拍不完。


「搞什麼呀,…學校也不多種些樹或草…每次風大的時候,
就會有沙吹進教室來..唉呀~連襪子都是…」


  陳土抖抖襯衫,然後彎下腰,扯掉襪上的沙塵,這時他才發
現,教室變得好安靜,安靜的有點詭異,他趕緊抬起身來,驚訝
地面對眼前的景象,綿延的山谷,宛如一道巨牆,矗立在離陳土
不遠的沙丘上。


(背景音樂:「阿姐鼓」00:00~00:29)



「…怎麼又是..上次那個鬼地方??」

  是的,陳土再度來到那座谷前,這次離的比較近,只差幾步
的距離而已,他走上了沙坡,才發現這個山谷又有點像座荒廢的
土堡,端詳了許久後,走到入口前,那裡有一座小石堆,每塊石
頭上,都刻著圖畫一樣的美麗文字。



「『失 . 落 . 谷』?耶..我看得懂耶!不過這是什麼意思
呀??..這下面寫的又是什麼..『..不要放下你的回憶..』不懂,..
好吧,既然人都來了,就進去看看吧~」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便沿著土壁的裂隙,走進荒涼的谷裡。


  一路上通道曲曲折折,有時窄到陳土要側著身才能向前,走
著走著,路總算寬廣了起來,環顧四周,風化的相當嚴重,不時
有沙瀑和岩屑順著土溝流下,與外面沙漠黃沙不同的是,谷裡的
沙是細雪般的白沙。


「這種沙.. 我好像在哪有看過的樣子.. 」


   蜂巢似的窟窿在這裡佈滿了土壁,異常再仔細看看,還有許
多用泥石蓋成的小屋在裡頭,可是好像都沒人住的樣子,有些甚
至還傾頹了….雖然,這裡一個人影都沒有,他卻不由自主地開始
神經緊繃,好幾次,陳土感覺到,似乎有人在崖壁上快速走過,
於是便停下來,向四周望了又望,卻什麼也沒看到,只好不理會
繼續往前。


  越前進,地上的白沙越多,已經到了膝蓋的高度,沙上浮著
各式各樣的物品,有破舊的電視、衣櫃、鞋子、書本…所有能想
得到的幾乎都有。


「怎麼回事?..為什麼這裡,會有那麼多我們這邊的
東西??」


  正當陳土感到困惑的時候,在稍遠的地方一個小木盒,吸住了
他的目光。

「那個不是以前家裡的…」


   他想要撿起來看看,沒想到,這一走過去,那個木盒就浮了
起來,飄向空中,陳土跑過去要抓住木盒,卻撲了個空,腰以下
全部陷入沙中,身體開始下沈~

「是流沙~!」

陳土嚇的趕快攀住岩石,但在他手碰到岩石前,沙已經沒
到肩膀了,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句話:



「『你被遺忘了嗎?』」


  他轉頭一看,是位相當高的人,扎著長辮,一副戰士的裝扮,
從遠處走來,她的模樣,酷似表哥畫中的那位救起陳土的少女!



   這時候,白沙,以一種奇特的韻律,緩緩把陳土往下拉,他
拼命的掙扎,就在他的臉快被沙淹沒之際,又聽到那位戰士說:

「『還是你把自己給忘了?』」




「我竟然…聽得懂她說什麼,跟那個『夢城』的老人是一樣
的口音…可是..我怎麼會…把自己.給 . 忘 .了?……」




「真是稀奇呀,那邊過來的人類..居然聽得懂《卓瑪詩歌》
的話?..」(1)

  赤腳站在流沙上的戰士,已經改用和陳土一樣的語言,對他
說話,但是陳土已經呼吸困難,想要說也說不出話來,逐漸地失
去了意識..


.....



  朦朧間,陳土全身處在奇特的白之中,那片白像有靈魂似
地,在他的耳邊 低語著,同時,不斷浮現出過往的影像,一幕
接著一幕 …. 小川日揚背著小川映過來找他玩,陳土和他們,總
是在黃昏下的街道追著跑、捉迷藏,或是坐在公園的樹下,一起
聽表哥講些奇怪有趣的故事…

「小土~」

  回頭望,是母親清晰的身影,卻越來越模糊………

....

  接著影像轉為以前的家,小時候的他,翻箱倒櫃地,四處找
尋玩具,意外地看到了一個小木盒,上面刻著和石堆相同圖畫似
的文字。



「扎…西…」


  小陳土還沒唸完上面的文字,那個木盒就被媽媽拿走,媽媽
生氣地罵他以後不能再打開櫃子,接著把他趕到自己的房間去….

「好像有什麼事沒有想起來….」

「 不要再想了~~知道嗎? 想起的話只會傷心難過的!」

  媽媽當年說的話依舊在耳邊迴盪,可是,另外有一股聲音從他
心底升起:


「你都來到這了,為什麼不回去呢?」
...

「為什麼不回去?…

為什麼我不回去呢??…

為什麼呢?…」


   陳土喃喃問著,只有沙沙作響的聲音,向他回應…



    ※ ※ ※ ※ ※




「喂!小鬼~,還活著吧!」

  陳土嚇了一跳,睜開雙眼,原來是剛才那位戰士蹲在一旁,
在跟他說話,她的眼睛有著一層像鳥類那樣半透明的瞬膜,陳土
這時才看清楚她的穿著,有點像中國古代的衣服,呈米黃色,不
過是無袖的,兩臂上戴著有人面雕刻的金屬臂環,在陽光照耀
下,閃閃發亮著。



「你怎麼會說我們這邊的話?」


「那是當然的呀,我的工作是看守谷口,不懂各種語言的話,
怎麼和其他世界的人打交道呢?好啦,既然你沒事了,就快起
來,你不能待在這個世界,回去吧!」


「不行,我要去找.. 一個人!.. 唔..噁~ 」

   陳土試圖坐起身,吐了好幾口沙出來。



「你剛在流沙裡時,吞太多沙啦!吐乾淨一點!」

「快回去你的世界吧!最近迷失自己的人類還真多呀,
趕都趕不完。」


「可是我必須要去找…」

  話還沒說完,女戰士將手掌張開,向沙一伸,那手下的白沙
浮了起來,一把沙斧迅速地在她手中成形,她順手耍了一下,旁
邊的巨石就削去大半,把陳土嚇得躲進流沙上一個破舊的衣櫃
裡。


(背景音樂:「阿姐鼓」第6首「卓瑪的卓瑪」03:08~03:33)

「咳~咳,裡面灰塵好多,好難受..糟了,這個櫃子好像在往
下沈,可是我又不能出去,鐵定會被砍死的,該怎麼辦??」

  陳土從木板的裂隙看外面的情況,「鏘啦」一聲,女戰士跳到
一台鋼琴上。

「依照失落谷的規定,人類是不能隨便越過失落谷的,你再不
走呀,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位戰士已經發現了陳土的位置,便轉往櫃子的方向來,她
踩著琴鍵,每走一步,都發出怪異的琴聲,陳土焦急地不知如何
是好,只能縮在櫃中的一角,不停地冒著冷汗,覺得心臟都快要
跳出來了,這時,琴聲突然停止,他覺得奇怪,忍不住又起來,
偷偷地往外看,卻完全不見女戰士的蹤影。

「…怎麼回事??咦?..人跑到哪去呢?」

(背景音樂:「阿姐鼓」第6首「卓瑪的卓瑪」03:33~)

.......

「給我出來~!!」

  原來她就站在櫃子上,一眨眼的功夫,衣櫃馬上被沙斧劈成
兩半,陳土慌張地跳下,為了不陷入流沙中,他只得死命地沿著
流沙四周的岩地逃跑。

「站住~!要跑就給我滾出失落谷~~~!!」

  女戰士快步追著朝入口反方向逃跑的陳土,她身手實在非常
敏捷,一個凌空翻轉,馬上就跳到陳土面前,高舉雙手,準備將
沙斧揮向陳土!

「等一下~!帕魯卡娜(PALUKANA) ~!!
不要砍我~~!」(2)


  女戰士被嚇了一跳,她的手稍微一歪,沙斧便往山壁那拋過
去,一陣巨響後,沙塵揚了起來,久久才停住。

「你…知道我的名字??」

她驚訝的問。
「喂,小鬼,我在問你呀!」


  帕魯卡娜拍拍陳土的肩膀,他早已驚嚇過度,蹲在地上,雙手
摀住頭,不停地發抖。


「好了啦,我沙斧都已經拋出去了,你還怕什麼??」

「…我..我剛說了什麼??」


「你剛剛說了我的名字。」

「是喔,真的……哇呀~~~~」


  陳土才剛稍微鎮定下來,站起身要講話時,卻滑了一跤,
整個人翻了一圈,倒過來,垂直向岩地撞去。

「痛…我怎麼老是跌倒…,我剛才講的..真的是你的名字
嗎??你笑什麼呀?..」

  陳土紅著臉問道,只見帕魯卡娜不斷地大笑,她笑到幾乎蹲下
來了。

「哈哈…你..你沒發現..你現在是倒立的嗎??看起來好白
癡~~我剛才真該一口氣劈死你,哈哈~~害我現在…笑得肚子
好痛…」


  帕魯卡娜笑得不停,她笑的時候,臉上帶著酒窩,爽朗的
笑聲,幾乎傳遍了整個山谷。

「 這.. 這有什麼好笑的..你沒看過跌倒的人嗎?」

「哪有人像你這樣的跌法,超誇張的,哈哈~~~」

「真是的,剛才還兇巴巴地要砍人,現在又笑我白癡,什麼
跟什麼嘛~」


   陳土看著一直大笑的帕魯卡娜,自己後來也不禁跟著笑了起
來,好像,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笑過了…
....
「笑得嘴巴好酸…」

  他揉揉自己的臉,想要站起來,卻又跌了一跤。

「可惡…腿扭到了,都是你害的。」


「什~麼?喂喂,你這不長眼睛的臭小鬼,你知道我是什麼
人嗎?」

  帕魯卡那用力擰著陳土的耳朵,把他拉了起來。

「痛..痛痛痛,我怎麼會知道你是什麼人呀?」

「那你為什麼麼曉得我的名字呀?」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呀..」


   陳土看到帕魯卡娜手上的疤痕,一直延伸至手臂,簡直和表哥
寫的那個人是一個樣子。

「阿~你是不是就是把我從河裡救起來的那個大姊!」


「你在說什麼?我根本不認識你呀?!」


「你可能已經忘了,….怎麼說好呢?…你記不記得曾經救過
掉在『樹城』附近河裡的小男孩?…或是有沒有看過兩個男孩,
坐在漂在河中的餐桌上,…那時候,你還有給我們食物吃呢~ ...
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聽完了陳土一長串沒頭沒尾的話,帕魯卡娜撥撥她額前的瀏
海,想了又想。


「九年前…?我對你說的事,..完全沒有印象耶,我一直待在
『失落谷』,自從30年前,從『樹城』搬來『失落谷』後,就再
也沒出去過了。」

「30年?!~你..你幾歲啦?」

「我今年169歲。」



「不.會.吧~」

   陳土吃了一驚,因為帕魯卡娜看起來頂多17、18歲而已,
同時他覺得這個
數字頗耳熟,因為剛好等於他的身高。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們沙樂女族本來就活得比你們人類久
呀~」

「ㄟ....好吧,先不管這個問題. ..可是你跟我當年在『樹城』
附近遇到的人,長得一模一樣呀,還有手上的疤痕也是一樣的…」

   陳土指著她手上的疤。

「 一模一樣?! 不可能吧~如果是以前的話,我那時頭髮是
綁雙辮的,去年才改成現在這種單辮,還有這個疤痕呀,是我昨
天在撿沙裡東西的時候,不小心被割傷的。」

「怎麼會…那..不然那位大姊會是誰??」

陳土百思不得其解,因為他覺得帕魯卡娜說得都是真的。

「我怎麼會知道是誰呢?你認錯人了吧~小娃,你終於睡醒了
呀!」


「小娃被吵醒了,帕魯卡娜姊姊你們好吵喔!」

   一位小女孩從山壁那走了過來,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說著
陳土聽不懂的語言,他只聽的清楚帕魯卡娜幾個字,但是他卻好
像再度燃起了希望似地,興奮地指著小娃。

「就是她、就是她~我記得她在那時候喊你帕魯卡娜呀~~!
我想起來了,難怪我會知道你的名字!!」


「你說她嗎?這是我妹妹---達娃,我都叫她小娃,她也跟我一
起待在『失落谷』30年了,我想你真的是認錯人了吧,搞不好你
遇到的是跟我同名的人~」

   帕魯卡娜摸摸小娃的頭,對陳土說道。

「我認錯人了嗎?可是,真的長得一樣呀….」



   陳土聽了,覺得非常的失望,好不容易以為有機會,可以解
開這幾天以來謎團中的其中一個,沒想到這下子,反而又跑出了
更加難以理解的問題來,他心想,怎麼會是這樣呢?…明明像是
同一個人呀,可是她的穿著,又跟表哥畫的不太像,畫裡的人穿
的是長袍,戴著帽子…也許真的認錯人了吧,算了,還是先找到
表哥比較重要。


「…帕魯卡娜~我想拜託你一件事。請你讓我過『失落谷』,
我要到『樹城』找我的表哥 ~」


「你還不死心呀,我不是說過,你不能待在這個世界嗎?」

「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過去並不太好喔~我不確定你會遇到什
麼事情,只是以前聽我的格拉(老師)說過,會有不太好的事,
你真的要去嗎?」


  陳土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堅持一定要去『樹城』,
這樣做,實在不太像平常猶豫不決的他,只是那心底的聲音再度
對陳土說:

「你非回去不可!」



「我非回去不可~~!」

  說完,陳土也被自己脫口而出的這句話,給嚇了一跳,

「我..為什麼會說出「要回去」這種話呢?」


  他呆住了,帕魯卡娜也愣了一下,小娃則是呆呆地看著他們
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要回去??回去哪呀,你明明是個從那裡過來的人類,
怎麼回事?」

「我也不曉得為什麼…不管怎樣,拜託~讓我過去吧!」

  陳土再度懇求帕魯卡娜。


「..我想你應該沒有什麼危險吧,而且你又這麼堅持,以前要
通過『失落谷』的人呀, 一聽到說有危險,馬上就驚慌失色地
改變心意跑回去了,..但是能不能讓你過去,並不是我一個人可
以決定的問題,這要交給『狂漠』的蝕雲族長老們判定才行。」


「好吧!反正,我剛好要準備到『樹城』參加考試,就順便帶
你過去吧!等接我崗位的人過來,就出發~不過,如果蝕雲族長
老,判定你不能過去的話,你就一定要放棄,懂嗎?因為外人沒
有拿到許可的話,是絕對不能進到『樹城』裡的。」

「還有,假如拿到許可的話,到『樹城』的路,可是非常遙遠
的喔~,你一個人類能有辦法嗎?」



「ㄟ…我的體育不是很好,不過總要試試看吧~…哇~」


  陳土講著講著,差點又跌進流沙裡,幸好帕魯卡娜即時把他拉住。

「唉~ 一個連自己都忘掉的人,真的能平安過去嗎?小娃~
你說呢?」

小娃看一看陳土,搖搖頭,面有難色。

「這是什麼態度嘛~~為什麼…你說我是把自己忘掉了呀?」

「因為『失落谷』,是放置失落記憶的地方呀,你們那邊忘記的
東西,通通會掉到這裡的流沙,忘得越久,就會沈得越下面。
不過我很少看到人沈下去的,你是怎麼啦?是被人忘了,還是你
自己忘記自己啦~呵呵~」

  看著陳土對她的話感到錯愕的呆模樣,帕魯卡娜又笑了出來。

「我怎麼會曉得?? 好啦,不要再笑我了~」

「對了~ 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陳土聽了心想,他不要再多一個人叫他陳土,否則會真的越
來越土…,於是便說:「我沒有名字。」


「怎麼會有人沒名字呢?我總不能一直叫你『喂!』『小鬼!』
吧!還是要叫你臭小鬼?看你全身髒兮兮的,叫髒小鬼好了」


「人為什麼一定要有名字,名字只是代號罷了。」


「真是受不了你耶~!看你那麼奇怪,就借用你們那邊的
話,以後都叫你『異常』好啦~」

「好啦、好啦,隨便你要怎麼叫啦~」


  陳土心想,只要別叫我本名,什麼都可以,後來,他就跟
帕魯卡娜她們聊起當年的事情起來了。



       ※ ※ ※ ※ ※


「居然會發生這種事?聽你講那時候,你和你的表哥,是到了
『樹城』和空中城市『拉達克』,還有『荷海』對吧,可是,那
裡很少有外人到那裡耶~通常,你們那邊的人,通常都是從你之
前過來的方向,也就是從『失落谷』的入口進來的。」

「都是跟我一樣的方向過來的?」

「對呀,大部分都是,..喔,對了,異常~ 我問你,
你有看過《卓瑪詩歌》嗎?」

「ㄟ…卓瑪?卓瑪這兩個字感覺好親切喔。」

「那你看過囉~」

「看過?沒有耶,那是什麼呀??」

「你不知道那是什麼?那你怎麼聽得懂..我在你沈到流沙的時
候,念的兩句古詩呢?」


「那時候..你有說什麼嗎?…我只覺得卓瑪聽起來好親切喔」

  看來異常已經忘記那時後的事了,但是帕魯卡娜感到奇怪
的,不只異常聽得懂古詩這點,還有雖然她覺得自己說的人類語
還算流利,可是偶爾還是會雜帶一些古沙樂女文,但是異常竟然
也一副聽懂的樣子。(3)



  帕魯卡娜後來又分別用了古沙樂女和現代沙樂女文,講了幾
句話,來試試異常的反應,發現他只聽得懂古文,例如他知道「帕
魯卡娜」的古義是「理想」,卻不知道現代的意義是「站在沙上
的人」等等,都令帕魯卡娜想不通,一個從那邊過來的人類少年,
怎麼可能懂少為人用的古沙樂女文呢?



  除非他是保存卓瑪詩歌的家族後代,要不然就是在這裡活兩
千多年的老人,才有瞭解古文的可能性,但是,異常顯然看來兩
者都不是呀~
......



「真是奇怪了.... 呀,尼瑪(太陽)落下了,該來生火了~」

帕魯卡娜堆起石頭,手伸向流沙,握起迅速成形的沙斧,大力
向石頭揮去,「唰~」的一聲,火花四濺,瞬間就生好了火。


「這..未免太神了吧~」


「小意思~ 嗯,我看看,還要再帶哪些東西去『樹城』呀..」

  異常坐在岩地上休息,帕魯卡娜懶得理他,只是和小娃忙著
整理行李,看著打包行李的帕魯卡娜,他又開始在困惑,因為他
還是覺得當年遇到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她..


「喂!異常,不要再發呆了,你也準備一下吧,待會就要出發
了。」

「什麼!待會?為什麼不明天早上再去呢?」

「笨蛋!你白天才去是要熱死人呀~ 而且,等一下,接班的
人就要來了。」

「好啦,我知道了,可是我又沒啥好帶的,耶?你為什麼要撈
流沙裡的東西?」

「這些是要拿去『樹城』賣,剛好可以賺一筆考試的報名費。」

「拿去賣??這些不都是大家忘記的東西嗎?」

「按照失落谷的規定,只要是沈在沙中底層超過一百年,
就可以自由變賣了~」

「是喔,可是帶那麼多,不會重嗎?…ㄟ….我看你應該是不會
覺得啦。」

  帕魯卡娜走到土山洞窟中的一座小屋,拿了些繩子跟衣物從
小屋出來,把那些雜七雜八的物品全部用布包起來綁好,還哼著
歌,一副輕鬆自若的樣子,異常看了只能苦笑。

「你身上只有這身短袖短褲嗎?這樣很容易曬傷喔。」

   帕魯卡娜對異常說道,她披上一件白色的長袍,並戴上米黃
色的帽子,再把她穿的長褲褲腳塞進皮靴,再用碎布綁緊,並在
腰間繫上一把短劍,小娃也作類似的打扮,她們兩人的模樣跟表
哥的畫中人幾乎快一樣,可是..帕魯卡娜又說那年沒去過樹城那
裡,…那.那兩個人到底是誰呢?異常覺得快被弄糊塗了…

「可是我沒有別的衣服,該怎麼辦?…」


   異常苦惱地看著自己一身的學生制服,突然,當年他在河邊
看到的少年的身影,在腦海中閃過,其中有一位是穿著牛仔夾克
和牛仔褲的…「啪答」一聲,他感到背被拍了一下。

「什麼東西呀??」

  原來是件牛仔夾克和牛仔褲掉在他身上,異常拿起衣服一看,
裡頭滿是白沙,不停地灑落地面。

「那是你的吧!因為它從流沙浮起來,往你這邊掉,就表示你
想起來了。」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這種衣服。」

「那你就穿上吧,剛好可以遮陽呀。」

「拜託~這麼髒,而且又在流沙裡面那麼久了,你叫我穿上它??」

「不然,你就去井那邊,打水洗一洗嘛,反正這裡衣服乾得很快。」

「好吧,就洗洗看吧。」

  異常只得無奈地去洗那兩件衣服,晾在火堆旁的竿子上,
然後,他又坐在地上,望著隨風飄曳的衣服發起呆來。

「希望可以趕快乾…沙裡的東西會浮起來呀,真是奇妙…
喔,對了,帕魯卡娜,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小木盒?」

「小木盒?…我以前好像有看過,可是它不見了,可能有誰想
起它了吧?」

「是嗎?會是誰把它想起來了呢?…耶~真的全乾了,好快喔
~」

「看,我就說吧。」

   於是異常穿上那件夾克跟褲子,突然,一陣笛聲響起,在失
落谷迴盪不已,是從谷外傳來的。

「怎麼了?」

「接班的人來了!」


  帕魯卡娜帶著異常一行人,包括小娃,都來到谷的出口,等
待接班的人來。不久,一位背著弓箭,手上拿著短笛的少女站在
不遠處,對他們揮手示意,少女看來比帕魯卡娜矮了許多,還有
她的裝扮,似乎和帕魯卡娜她們感覺不太一樣。

「這位是蝕雲族的央金,剛成為戰士不久。」

  帕魯卡娜介紹完後,央金笑著對她們講了一堆話,帕魯卡娜有
時指著異常,對央金說話,央金邊聽邊點點頭,大概是在講異常
的事情,不過,異常從頭到尾,完全聽不懂她們說的半句話,後
來央金向異常這邊走了過來。


「你好,我是央金,你就是要去『樹城』的少年吧,我人類
語言還說得不太好,請多指教。」

「.. 你好~ㄟ…你跟帕魯卡娜不同族嗎?」

「嗯,我們是不同族的,我是沙樂女族,她是蝕雲族,蝕雲族
和沙樂女族是盟友,我們兩族的人互相輪流值班防守失落谷。」

  央金說完後,帕魯卡娜接著把自己戴的項鍊取下,交給央金戴上。


「央金,失落谷以後就交給你了。」


  然後,帕魯卡娜她領著大家到谷口的一個石堆,石堆上頭插
著竿子,掛了許多寫滿圖畫般文字的經幡,她們雙手合十祈禱,
異常也跟著照作,帕魯卡娜的話,全都用和『夢城』老人相同的
語言,這他就聽得懂了,她唸道:


「…波拉(祖父) 、莫拉(祖母) …感謝你們照顧我們長大,
今天,孫女帕魯卡娜、達娃要出發回『樹城』了,在此向你們告
別,請保佑我們一路平安,也請求你祝福接替我駐守『失落谷』
的央金….」


  念完後,她拿起石堆上一塊小石頭,塞進腰間的小袋子裡。
隨後帕魯卡娜扛起行囊,向央金揮手道別,央金送他們走出失落
谷。

「你們一路上小心呀~」

「謝啦~你也多保重,我們走囉~~」


……


  夜空下,星光點點,異常看著帕魯卡娜高大的身影想著,
感覺上,她似乎比川日揚還高耶,他記得川日揚好像是178公分…
那麼她起碼有超過180吧。


「央金要在失落谷待多久呀?」

「跟我一樣呀,要待20年左右,然後交給新人值班。」


「要待那麼久呀,..糟糕,我覺得好渴喔」


「20年對我們來說不算太久啦,不要老是用你們人類的時間
來看, 挪~ 這是水壺,拿去,別喝太多~」


  帕魯卡娜丟給他一個皮製水袋,異常馬上咕嚕咕嚕地灌了好幾口。

「喂喂~我不是說不要喝太多嗎?你是幾天沒喝過水啦,走,出發吧!」


.....



  走了快一個晚上,異常已經快走不動了,不像帕魯卡娜扛著
行李,背著睡著的小娃,依舊健步如飛。


「走快一點,你拖拖拉拉地在作啥呀。」

「我已經在努力走了啦。」

「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呀?..我快..不行了…」


「不行,到蝕雲族的村落再休息,真是的~
帶了一個麻煩的小鬼。」


「是你要帶我過去的呀,可別怪我~」


「吵死了~給我留說話的力氣趕路吧!」



  一路上,兩人鬥嘴的聲音不曾停止過,…

  天,慢慢地亮了起來 …




     ※ ※ ※ ※ ※


    第三章 失落谷結束

    第四章 狂漠 待續


註:

(1)「卓瑪詩歌」:指古格王國公主卓瑪,所寫的作品總稱,
流傳至今的有《岡瑪斯之書》3卷、《札達的原野》2卷,以上為詩集。
以及她召集當時學者編的《藍月集》5卷 以金線、銀線繡在黑布上,
收錄許多格言和預言、寓言故事…,部分由高沙樂女族 (即帕魯卡娜一族)
保存。而在陳土陷入流沙時,帕魯卡娜對他說的那兩句話,
出自《札達的原野》的〈找尋〉。

本故事的古格王國,遺址位於今西藏的阿里地區,
不過只借用其名稱跟部分事物////。


(2)「帕魯卡娜palukana」:故事中出現的人名多半借用藏人名,
不過「帕魯卡娜」與藏文無關,是隨便亂取的,原本以為就算真
的有這個字,也不會有什麼好意思,沒想到今年無聊用Goole打
palukana搜尋,出現了驚人的事,詳情見後面章節說明。


(3)「沙樂女族」:(沙樂女的「樂」讀作「月」的音,純拼音用字,
也是隨便亂取的,與女無關。)為古格王國的遺民後代,分佈極廣,
從樹城到失落谷都有,壽命可達1000歲以上,但環境惡劣,普遍不長壽。(2003-05-31 22:26)

第二章 不知名的地方


「世界,給我??..」


   陳土心想會不會是弄錯了,於是重新把表哥的最後一句話
看了好幾次,得到的還是「..世界,給小土..」那幾個字。


   他猛抓自己的頭髮,覺得一頭霧水,苦惱地思索,沒有多久,
他開始懷疑這句話也許是表哥神智不清的狀況下亂寫的吧~
可是又感覺到,最後的這句話似乎非常非常的重要,但是表哥
寫的「世界」,到底是什麼呢?由於毫無頭緒,只好看看日記前
面有沒有寫跟「世界」相關的東西,仔細想想,看別人的日記實
在是件很不道德的事,但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別的法子(反正
都已經在看了….||)。


  翻著泛黃起皺的日記,倒在床上的陳土,從日記的最前面讀
起,努力尋找任何「世界」的字眼,日記是從陳土和表哥出院開
始寫,依稀記得那時他才6、7歲的樣子,而表哥應該是12歲,
這大概就是日記看起來那麼舊的原因吧。



(以下為表哥日記的部分內容)

「 今天,我和小土出院了,走出門外的那一刻,陽光刺得眼睛好
痛,醫院外面的森林,跟平常比起來顯得格外翠綠,回家途中,
小土把吃完的糖果紙,摺成紙飛機在車裡到處丟,大姑媽忙著
阻止,爸媽邊開車邊談以後要怎麼處理,我對著車窗呵氣,
在霧上亂塗,一路上,想了好多好多…為什麼每個人都說我跟
小土有問題呢?

  不過,能夠出院到底是件好事,至少以後不必再一直聽
醫院那些人說我們之前看到的事情,都是我們胡思亂想的。

  爸媽下車買午餐的時候,大姑媽偷偷跟我們說,其實她相信
我跟小土遇到的事,但是姑姑叫我們,絕對絕對不可以再想、而
且千萬不要和別人提,不然對我和小土,將來只會造成更多的麻
煩,我一直問為什麼,可是姑媽怎樣也不肯再告訴我…

  到家後,媽媽問我大姑媽有沒有對我說奇怪的話?我回答
沒有,後來媽說沒事的話就快去睡吧~就在我回房間的時候,
聽到了爸媽吵架的聲音,媽媽好像是說,不要再讓小土和大姑媽
住我家,接著又講小土他們只會帶來怪事,我偷偷躲在旁邊聽,
爸爸生氣地罵說怎麼可以這樣,突然媽媽看到我,就罵我怎麼還
沒睡,沒辦法,只好乖乖回到房間..沒多久,大姑姑跟小土搬到
別的地方了… 」



  記得從以前開始,就覺得親戚們都不太喜歡他跟媽媽的樣子,
老在背後講他和媽媽的閒話,舅媽還說他們兩個是怪人,老媽
雖然難過,卻永遠裝作沒聽到,親戚裡面,真正對他們好的只有
外公、外婆、舅舅和表哥…看著看著,日記的字還這麼多,
不知道要看到什麼時候,失去耐心的陳土,漸漸地打起瞌睡,
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小…


        ※ ※ ※ ※ ※


  不曉得什麼時候,身旁已經都是開滿花的原野,小陳土躺在
上面望著天空,天空好藍好藍,空氣是這麼的清冽甘甜,五色蝶
形的花瓣飄逸,附近有位穿紅衣的少女在哼著曲子,然後她用和
「夢城」老者相似的語言唱了起來,意思是:


「…有千千萬萬的世界,在你我心中永遠活著…」


  不久一個男孩搖著的轉魂筒聲音轉移了小陳土的注意,男孩
跑了過來,和他一起聽少女唱歌,少女秀麗高雅的面容浮現憂
愁,停下來看看藍天。

「你們會不會想回去呢?」紅衣少女問道。

「當然想呀?公主姊姊,我們要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外面?」

  小陳土和男孩異口同聲說道,少女沉默好久好久,閉眼說道:
「不知道要何時才結束呀~」化不開的感傷氛圍,始終環繞在
他們的周遭…(1)


  「啪達」一聲,日記落到地板,把陳土驚醒,剛剛的夢老是
夢到,每次都在同樣的地方結束,他也弄不清楚為何一直夢到,
想起房間地板太久沒拖,日記這樣隨便亂放,有點對不起表哥,
還是撿起來好了,只是他懶得起來,便繼續躺著,用手伸過去撿,
但是沒摸著,只好爬起來,原來日記掉進床與櫃子間的夾縫,這
下可麻煩,得要花點力氣拿才行,同時還要擔心他最怕的蜘蛛,
會不會跑出來跟他說聲嗨~


  用課本把日記從夾縫弄了出來,還好只有灰塵而已,沒有
爬爬走的蜘蛛,只是感覺還有什麼在縫隙裡面,他好奇地將裡面
的東西拉出,但是被黏住的樣子,用力一扯,紙袋被他扯破了,
掉出一個資料夾,上面有幾個用簽字筆寫的英文字「the world」,
是表哥的筆跡,讓陳土當場傻眼。

  搞了半天,原來表哥說的「世界」是指這個,真沒想到會有
這種東西在裡頭,更扯的是,它就在自己的房間裡,而他之前居
然都沒發現,放在這裡,搞不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呀。

  這個紙袋是什麼時候放在房間的呢,也許是在前年媽媽生
日,表哥跟外公外婆他們有來家裡慶生那時候放的吧,打開資料
夾,裡頭有封信,塞了好幾張用彩色鉛筆畫的圖,畫的紙變黃了,
大概家裡濕氣重的關係,紙有點皺皺的,還有一條繡著奇特紋樣
的短繩,風格跟那天在「夢城」撿起的米色帽子類似。

  接著看那幾張畫,一張背景是密林中的河流,好多家具在河
中浮浮沈沈,有張桌子上坐了兩個小孩,都呆呆地望著前方,
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其中小的比較傻里傻氣,感覺快睡著
了,跟自己還滿像的,身邊放著一些吃剩的東西跟雜物,上面寫
著:「流水上的早餐」等字。

  另一張則是畫河岸站個綁著長辮的高大少女和一位女孩,
都身著類似少數民族的白色服裝,頭戴米色的帽子,面容畫得
不太清楚,不過可以感覺年長那位的豪邁神采,和小的調皮機
靈的表情,她們一起笑著揮手,上面寫著:「再見了~」。

  最後一張是長有巨大荷花的蔚藍海洋,海上暗潮洶湧,巨浪
打到岸旁,那裡有顆高聳入雲的大樹,可是又有點得像城堡,
透出昏黃的燈光,還有一座奇特的城市在天空中,這張寫的是:
「荷海、樹城(2)、拉達克(3)」,看了這些不知所云的圖畫後,
覺得相當莫名其妙,陳土便把那封信打開來看。



        ※ ※ ※ ※ ※


(以下是表哥信的大概內容)


「小土~抱歉,把這個袋子擺在你房間,因為我擔心如果放在家
裡,被媽媽看到的話,一定會被丟的。


  你大概會覺得我說的東西都很莫名其妙吧,我猜你早就忘記
當年的事情了,畢竟,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情,我放在資料夾
的信和圖,都是之前念不下書時弄的,這些就都交給你保管吧~


  也許將來有一天,可以證實當年我們遇到的事情是真的,因
為過了那麼久,我的記憶還是非常的鮮明,鮮明到好像昨天才發
生過,所以我下定決心,要把當初看到的一切通通寫進去,內心
總有一股聲音說一定要寫下來,反正書也念不下了…



  記得在那年夏天的晚上,下起了大雷雨,雨大到淹水進來
了,當時家裡只有我們兩個,我們慌慌張張地用膠帶貼住所有漏
水的地方,連手都在抖,但來不及了,落地窗被水衝破,整個家
都是水水水,我和你死命爬上浮起來的餐桌,接著,那場大水把
我們沖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記得醒來時,在一處像熱帶雨林的怪
異地方,你還在睡,大字地躺在餐桌上,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我站起來,撈漂在水面的衣服,將其他浮在河面的家具和餐桌,
都用衣服做成的繩子綁在一塊,隨著水流四處漂,我把腳浸在
清涼的水中,不停拍打水面。


  盯著清澈見底的河水,那時內心十分害怕,我心想著,我們
會往何處去呢?也許這樣子的話,就可以不用考試了…就在想得
出神的時候,聽到「噗通!」的聲響,我嚇一跳,轉頭去看,你
已經不見了!我想說你該不會翻身的時候掉下去吧!!我大喊
救命,可是這種地方怎麼會有人呢?我只好跳下去,可是又不會
游泳,喝了好幾口水,沒想到河好深~


  我拼命的掙扎,忽然我從水裡飛起,原來是被人提了起來,
那是位紮著長辮的大姐,相當高大,說了一堆我聽都聽不懂的
話,好像是在罵我,雖然我感到害怕,可是那位衣著奇特的大姊
眼神,雖然犀利,卻給人一種心情平靜的感覺,我想她應該是個
好人,便指著河那邊,希望她去救你,她又劈哩啪啦地說一串,
連續換了好幾種語言,最後居然用中文講說:


「人類小鬼~ 這樣你聽得懂嗎?」


  當時我傻住了,接著她問怎麼啦?我才反應過來說你掉到河
裡,於是她把我放在岸邊,就跳進水裡去了,當時我很緊張,怕
你會不會出事,不停地注意河水的動靜,有位看來只比你大幾歲
的小女孩,過來拉拉我的衣服,她也跟大姊姊穿相似的服裝,不
停地對我說著聽不懂的語言,可是我沒心情理她,因為你還沒被
救起來..


「嘩!」地一聲,水花四濺,大姊抱著你上岸,你吐了好多
水,真是好險~隨後你就醒了過來,我向大姊姊致謝,她摸摸我
的頭,用微笑作答,我肚子在那時叫了出來,有夠丟臉,不過真
的好久沒吃到東西了,那位大姊對小妹妹說了幾句,小女孩便從
她的背包,掏一些食物,用布裝袋給我們吃,真的是很感激她們,
不知道為什麼,你一直傻笑,好像很開心的樣子,跟大姊和小
妹妹聊起來。


  接著我問那位大姊要怎麼回家呢?她跟我們說順著河流,就
會通到『荷海』那邊,會看到什麼『樹城』 和空中城市『拉達
克』,再往遠離這裡的方向,一直過去,就可以回去我們的地方
了,不過要看運氣,你和我再度回到餐桌上,和大姊姊她們道別,
在她一路沿著河岸揮手的時候,我發現她的手心到手臂,有
一道好長的疤痕,令人印象深刻,不久,由於河水的流速極快,
我們一下子就到『荷海』了…


  出河口的時候,水流越來越湍急,我們趴下緊緊抓住桌緣,
全身都被浪潮打濕了,一片藍色海水迎面而來,巨大的荷花隨風
搖曳,起碼有三層樓高,你那時興奮地大叫:「有大樹耶~」。



  我順著你指的方向看過去,在附近的陸地上,有座像是棵大
樹,又像城堡的物體,形狀長得好怪,它巨大的樹根,牢牢抓住
土壤,城牆上爬滿了樹藤,那應該就是大姊說的『樹城』吧,那
座『樹城』一直打出光過來,映照海上此起彼落的巨浪,我猜那
會不會是個燈塔?

  海浪與海浪之間,有幾個光點跟著浪潮起伏跳落,有點像船
隻的燈光,沒過多久,又看到一座城市懸浮在半空中,但四周都
是濃濃的雲霧,依稀有一些小小的黑影在那附近飛繞,沒辦法看
清楚,不知道為什麼,望著這幅壯觀的景象,我竟然脫口而出奇
怪的話…

「那..那是天堂嗎?」

  你聽了,就跟我說那個不是應該是大姊所說的「拉達克」嗎?
接著,你問我什麼是天堂呀? 我不曉得要如何跟你解釋,因為,
對一個小孩,「天堂」(4)實在是太抽象了,而且連我也並
不清楚到底是什麼… 」

       ※ ※ ※ ※ ※



「  洶湧的海水不斷拍打『樹城』那邊的沙岸,隱隱約約看到
兩個少年站在那邊,年紀比我大一點,說起來真奇怪,那時候覺
得好像在看自己一樣,但是…怎麼可能呢?


  那兩位少年似乎也極為驚訝的樣子,不停地揮手追著我們,
可能叫我們停下來,正想著是怎麼了,一個大浪,把我們打到
離岸邊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害我們吞到不少的海水,實在是
有夠苦的,深不可測的『荷海』似乎沒有盡頭,一顆茫然的心,
也隨著起伏不定的海浪七上八下,我們該不會成為海上無名的
浮屍吧~


  過了好久,我們漂至一塊岩地,那裡全是茂密的叢林,比
之前待的雨林還要密,有點陰森,但是由於實在不想繼續漂流在
海上,只好走上岸,往叢林的方向走了好遠好遠的路,滿腳泥濘,
每一步走起來都非常不舒服,叢林漸漸地轉為一般常見的樹林和
竹林,但我們還是找不到出口,走著走著,遇到一位在採竹筍的
農夫,本來很高興終於遇到人,沒料到他一見到我們,就像看到
鬼一樣地跑掉,一路上不停地尖叫,可能是因為我們全身髒兮
兮,嚇著了人家吧~


   繼續往前走,外面好吵,有很多人的樣子,終於到了出口,
站在我們面前的,全是好奇的民眾和警察,我們被迫走了出來,
鎂光燈照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你又被嚇得哭了起來,怎麼安撫都
沒用,現場簡直是一片混亂,人們擠來擠去,搞得寸步難行,還
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就被抱上警車......


  後來,我才知道我們失蹤了一個禮拜,不管怎麼說明,都沒
人相信我們所遇到的事情,於是我們被送進醫院觀察,在入院的
第二天,爸媽跟姑姑來看我們,跟他們說了遇到的事,他們也不
信,但是我覺得姑姑的表情,是相信的樣子,但姑姑勸我們別再
想了,跟後來出院時說的話一樣…



  為什麼大人都這麼膽小呢?究竟在怕些什麼,一直叫我忘記
那些奇妙的事情,那時候的所見所聞,都是真的呀,因為,當時
大姊她們裝食物所用的布袋,就是用放在紙袋的那條短繩綁的,
只是當年的袋子並沒留下,不小心弄丟了.....


  至於之後在醫院的日子,就不寫了,對了,我猜你找到這個
紙袋的時候,一定會很奇怪為什麼我要在上面寫「the world」,
這個靈感是從你跟大姑媽剛到我家住時,你唱的歌來的,那時候
你常常會講我聽不懂的語言,唱著不知名的歌,因為我覺得很好
聽,就問你是從那邊學的?你總是回答,是一位很好的公主姊姊
教你唱,那些歌是她作的。


  原本我認為你一定是故事書看太多了,才會編出那些奇奇怪
怪的故事,但你講的是那麼的神奇又真實,加上那些歌詞又不太
像一個小孩子能作的,到頭來我也忍不住相信了,尤其是在去過
那個「不知名的地方」後,我更加地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可惜後來你國語比較會講後,就慢慢都不會說了,而我也不
敢再跟你聊那些奇異的事情,免得到時被爸媽聽到,我們又會被
訓話…總之,我想把當初記下的那首歌,也一起還給你,不知道
當初我記下的意思對不對,因為你那時還不太會講國語,講話結
結巴巴的,真佩服那位教你這首歌的人,作的歌是這麼的不可思
議,你還說她懂得天上星星的名字,真是奇妙的人呀。


  下面是歌詞的中文意思,但是只有後半段,你說那位公主前
面的歌詞還沒想好,你只知道前面的曲調怎麼哼而已:


『….有千千萬萬的世界,在你我心中永遠活著,就像星空
無數璀璨的容顏,訴說著所有的故事到盡頭 ---- 』

小土,你知道嗎?從以前我就一直猜測你當初去的,和那年
我們到的地方,會不會都是同一個「世界」?唉,有誰知道呢?

振常留」


  信中提到的歌詞意思,和他常夢到的少女唱的歌一樣,令
陳土十分震驚,但他完全不記得小時候有唱過,陳舊的記憶,
遼闊的海洋、高大的荷花、走不完的密林、奇異的城市…因為
表哥的信和圖畫,如浪潮般地湧上。


  驚人的浪潮聲充斥耳中,一波波地響起,彷彿又回到當年在
水上顛簸的餐桌,而站在河岸邊的,就是表哥說的大姊姊和小
女孩,親切熱心的一舉一動,如此的清晰深刻,猶如昨日才跟她
們道別似的,還有在沙岸的兩位少年,他倆吃驚的神情,都一一
清晰了起來,而那位將他從河裡救起,頭紮長辮的救命恩人,
和那天站在山崖上的人,似乎有點相像..


   讀完振常表哥的信,陳土不斷地思索,不久又想起親戚如
何對待他們,每次過年回去,大家都會不停地指指點點,難道是
因為他小時候講的話造成的嗎?媽媽總教他千萬不要計較,問她
為什麼都不回答,過去,究竟發生什麼事?看著那條短繩想著,
有太多奇怪的事情接連發生,自己的頭腦無法裝下這麼多,尤其
是最近幾天以來發生的,望著天花板感到有點睏,又熱,但是
沒有冷氣,電風扇也壞了…


  身體似乎漸漸動彈不得,什麼也抓不到,小陳土慌張的掙扎,
這是那時候的河,氣泡不斷地從口中竄出,冰冷的水流衝進他的
耳鼻和衣服,全身越來越重,一直往下沈,好難過,誰來救救
他呢?


  眼前來了一隻大手,拉住他,朝著水面游過去,小陳土心中
想著:

「太好了,終於得救了…」
………


  睜開雙眼,望著家中的天花板,想著剛剛之前那些夢,他已
經不知道已經夢到多少次,之前一直以為那只是白日夢罷了,完
全沒想到有成真的一天,他的內心悸動不已,一個想法在腦海油
然而生,信中提到的「樹城」跟「拉達克」….等等~難道表哥他
是去那裡了?


  他坐起來,沈思了一會,難以言述的強烈直覺告訴他,表哥
還活著,對,一定是到了那裡~因為似乎找到一點答案而燃起希
望的心情,隨即落下,要是表哥真的去那個地方,該怎麼作才有
辦法找到他呢?告訴別人自己的推論的話,大概又要被當作發神
經,苦惱不已的他,愣愣對鬧鐘發呆,望著轉動的指針。


「啊~10點?遲到了~~」

  匆匆忙忙穿上皺巴巴的制服,拿起書包,陳土就琅琅撞撞地
衝出門了。



         ※ ※ ※ ※ ※





       第二章 「不知名的地方」 完


        第三章 「失落谷」待續..


附註:


(1)是用夢改的。

(2)「樹城」的造型,靈感來自比利時超現實主義畫家馬格利特
的畫作。

(3)「拉達克」為地處喜瑪拉雅山麓的城市,在此借用其名,
與真的拉達克無關,它的造型,尚在構思中///

(4)還有..本文提到的天堂可不是指遊戲呀,千萬別搞錯///(2003-05-31 22:04)

歹勢,還是沒成功說 😭


是這樣用嗎??

「  」 風,吹了過來,輕盈如蝶的草兒一波波地飛舞,(2003-05-31 21:51)

謝謝Type哥 😜 😜(2003-05-31 21:40)


目前正在第六遍大幅度修改中bbbb寫的速度無敵慢b
還沒把改過的放上去,抱歉最近實在太忙了><
因為覺得前面一二章寫得很可怕 bbb
建議這邊的先不要看,因為改後情節會差很多



第一章 另一個世界




-- 夢城 --


    記得是那年的夏天…


  風,吹了過來,輕盈如蝶的草兒一波波地飛舞,收成的日子
已到,忙碌的身影在層層分明的田埂裡穿梭。



  一位女孩捲起衣袖準備工作,她摘下軟帽,掛在身旁的樹
上,正要把頭上的雙辮盤起來的時候,整片地的落葉隨風捲起,
連同女孩米色的帽子一道飛往高空,女孩著急的追,這頂帽子對
她是何等重要呀,儘管她拼命的跑,帽子卻是連看都看不到了,
只留下面前的這片連綿綠茵、這片最後藍天下的草原…。



    ※ ※ ※ ※



  清澈的水,沿著古老的街道流動,不時有魚兒在這座被水
盤據的都市悠游,城裡的樹部分生長在水裡,其他的則是幾乎
都從房屋的牆壁竄出,樹根爬滿屋頂,和煦的陽光從葉縫透進,
像黃金一樣灑滿了街道,果香與花香洋溢在空氣之中,處處綠意
盎然,人人著素淨白衣赤腳漫步,一切是那麼地和諧安詳。


  城角斑駁的泥牆,蹲坐著年旬上百的老者,屋簷的陰影錯落
在他身上,老者雙眼緊閉,瘦骨嶙峋的面容,隱隱顯露歷經歲月
的莊嚴睿智,長繭的手搖著佈滿銅鏽的轉魂筒,口中喃喃唸著,
轉魂的聲音和著吹拂的微風,時而高時而低沈,老者的前方傳來
鞋子行走的聲響,讓他停止念咒,放下了轉魂筒問:

「你是外人吧,打哪來的?」


   走動的聲音靜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這要怎麼說才好呢?..剛剛我還在教室裡...」

  是名少年的聲音,老者一聽少年不知所措的回答,便心領神會似地笑說:

「教室..?呀,孩子,你大概是「另一邊」來的人類吧?」

「『另一邊』的人?」

「這是『夢城』呀~在睡夢中的靈魂都會被引到這裡來的。」

  老者奇特的說法,少年毫無辦法理解,他環顧四周老者所謂
「睡夢中的靈魂」,這時才注意到城裡不只有老者閉眼,來來
往往的行人,個個都閉著雙眼。


「為什麼大家都閉上眼睛?」


「那是因為要帶著自己的夢才能行走,為了怕夢從靈魂
  脫離而去,所以一定要用靈魂之窗牢牢關住自己的夢… 」

  少年覺得奇怪,心想自己既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閉上眼睛,
而且也非常清醒,完全沒有在夢中的感覺,那麼,他又為何會
身在這裡呢?

「..對了,記得這裡應該叫『樹城』吧..咦?我怎麼會知道..」


「呦~是有『樹城』這個地方沒錯 不過這裡是『夢城』,
  它連結所有地方,同時也會反射任何地區的鏡象。 」

  那位老者說完,又開始轉動他的轉魂筒,老者和少年的對話,
令少年越發困惑地抓頭,微黃的棕髮隨風揚起,感覺好像有東西
碰到了腳,低頭一看,是頂米色軟帽掉在路邊,總覺得軟帽有點
面熟,於是撿起,將沾到的塵土拍落,繡在帽帶的人面圖案露了
出來。

「…好奇怪的帽子呀,怎麼會有人臉的東西… 老伯、老伯你怎麼了?」


  眼淚,從老人緊皺的臉頰緩緩滑下,他跟少年要了帽子過來。

「沒啥事兒,只是你剛說的,讓老衲想到以前的學生罷了,唉,
她搬到很遠的地方,不曉得現在過得怎樣?…」


「是這樣呀…川映!?」

  這時,有位和少年穿同樣制服的銀髮少女出現在泥牆的另一端,
慢慢走向少年跟老者,冷冷地問少年說:


「陳土~這就是你一手打造的天堂嗎?還是避難所??」


「川映,你在說什麼?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川映沒回他的話,只是不發一語望著陳土身後的遠處,像在
想事情的樣子,然後,她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不久就消失了。

「她.她她怎麼不見了?」

「呀~當人要醒來的時候,就會眼睛睜開,夢一脫離靈魂,
人也就失去待在『夢城』的理由了,所以才有消失的現象 …」


  老者又講了一長串讓少年覺得莫名其妙的話,他所用的語言
對少年而言,是相當奇特的,少年覺得照理說自己應該聽不懂
的,但是從剛到現在一直十分明白,而且還給他一種熟悉的感
覺,甚至應該是還帶有濃濃的鄉愁才對,就像聽到久違的家鄉話
一樣…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你講的每句話我都懂、你又聽得懂我
  說的呢?」

  陳土終於忍不住問,而老者只是再度報以耐人尋味的微笑,好
像他早就料到少年會問他這個問題。

「老衲以前住的地方有人類出沒,所以聽懂點人類的語言,
至於你為什麼能瞭解我說的,以後你就會明白.. 真的,很高興
可以遇到老家的朋友….」

「老家的朋友?!…等等~」

  就在陳土吃驚的同時,「夢城」古老的街道漸漸褪去,已經變
成了教室,眾人穿的不再是「夢城」的白衣,而是廣雲國中的夏
季制服,原本下課時應有的喧鬧,大夥卻都安靜了下來,全班
眼光都落到陳土身上。

「他是不是又發作了?」
「根本就不應該讓他回來嘛!」
「好啦走啦!沒什麼好看的,快上課了。」



  同學們議論紛紛之後一一離去,儘管如此,還是讓陳土感到
非常的緊張,不曉得自己剛有沒有出現什麼奇怪的表情,因為他
怕如果又被說有問題的話,那麼又會被送進那個可怕的地方,每
天都要注意自己說了什麼、作了什麼,這對老是少根筋的他,實
在很痛苦。

   回到在川映後面的座位,川映趴著休息,想來是看書累了,
手中還握著筆,剛才他在「夢城」看到的川映,真的是她嗎?
可是她眼睛也是張開的呀,正困惑的時候,有張紙條從川映桌上
掉下,他彎下腰把它撿起來看:


「 你必從我身旁走過 但我見不到你的面容
  因為我眼中滿是淚…

  你必從我生命走過 但我看不到你的身影
  因為我心中滿是恨… 」

「請還給我。」 川映醒來了,揉著眼向陳土要那張紙。

「…這妳寫的嗎?」

   不知道是因為天氣熱還是緊張的關係,當陳土要遞過去時,
紙被手汗給弄皺了,他感到非常地尷尬。

  她沈默了一會「不,是抄的。」


   川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拿回去了,川映的冷漠,令陳土難
以接受,記得在她還沒去德國留學以前,也是個有著燦爛笑容的
女孩,怎麼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想起以前常跟川映和她老哥川日揚,還有振常表哥一起玩的
日子,那時候大夥是多麼無憂無慮呀,不過他跟表哥出院後也都
變了,成了現在這副孤僻的德性,他趴在桌上,想著以前有好幾
次想問川映是怎麼了,可是根本無法開口,加上她又不太理人,
就算有人對她的態度不滿,她也不在乎。


  更納悶的是,她保送已經通過,為什麼還來學校,現在只剩
自習跟考試而已,她看起來又不像是捨不得大家的緣故,陳土想
起剛剛「夢城」的事,心想要不要問她有沒有到過「夢城」呢?
不行!他不能再提到那些怪事,不然又會被送回那種地方。


「起立!」

  全班同學都站了起來,除了還在出神的陳土,班上「白癡!」
「他一定是在想某人啊!」的笑聲四起,對於班上同學的嘲笑,
害羞的他連發個呆都會被拿來當笑話看,但是又有什麼辦法?
受傷的情緒只能壓抑,能作的就是假裝沒事保護自己,避免引起
更多的注意。


  他趕快跟著站起,低頭看桌子,清瘦的臉龐滿是困窘,老師
氣沖沖地大步走上講台,拿出裝試卷的牛皮紙袋,陳土心想完
了,看來老師心情頗糟,上次的考試他又睡著了。

「安靜!敬禮!老 師 好 ~」

「現在來發上次的模擬考卷,你們在搞什麼,全班有一半以上不
及格,怎麼回事?川日揚!又沒來嗎?6分、不過算0分!居然
在考卷寫髒話?氣死我了~」

  說完老師就把他的考卷甩到地上,接著繼續發考卷。

「陳土~過來!就從你開始打,你又零分!還敢給我半個字都不
寫!!」

  老師邊打邊罵道,發完考卷後,便開始訓話,陳土不斷揉著
紅腫的雙手,儘管老師不停的罵、不停地打,整堂課,依舊在他
的白日夢中過去了...


    ※ ※ ※ ※ ※


  放學鐘聲響起,大夥馬上飛也似地衝出去,陳土收拾書包時,
恰好川映也才要走出教室,他鼓起勇氣叫住川映。

「那個...沒事,再、再見。」陳土說得結結巴巴,川映沒回話,
便離開了。

  結果陳土還是沒問她「夢城」的事,垂頭喪氣地從教室出來,
坐在走廊牆上的魁梧男子,嚼著口香糖,對剛走出去的川映打招
呼,但是川映絲毫對他不理不睬地走掉。


「死老妹,叫你是沒聽到是不是,驕傲什麼嘛~啊,小土,
你還沒回家呀?」

  川日揚站起身來走在牆上,伸了伸懶腰大喊無聊,然後吆喝
陳土跟他去學校隔壁新開的網咖玩。

「你怎麼不去找阿誠他們?那邊的煙味我受不了。」

「他們最近不曉得在幹嘛,都找不到人,害我還要找你,你什麼
都不會玩,煩!每天都好無聊喔~」

「厚,超臭的~你又抽煙了,抽幾包呀。」

  陳土捏著鼻子問,心裡偷罵川日揚明知他不會玩還故意糗
他,真是氣人,川日揚連打了好幾個哈欠,伸手比了四指。

「難怪你會被阿玲罵。」

「管她的,有夠囉哩叭唆!」

  川日揚跳了下來,陳土倒是挺羨慕他,至少川日揚還有人關
心,一想到自家老媽跑去外地工作,上班地方的人都說不知道她
跑去哪,實在很擔心,真想報警算了,媽媽請來的阿姨又亂花之
前寄來的錢,整天在家裡打麻將,想著想著肚子叫了起來。

「你不會又一天沒吃吧,走啦,今天老子請~」

「不用啦!我已經欠你很多錢了!」

「啊,沒關係啦~乾脆到我老爸醫院工作啦!」

「醫院?那可要先確定我不會又被送去觀察。」

「開玩笑的啦,誰會要你這種瘦不拉基的人喔~哇哈哈哈哈~」

「冷死了~~你以為很好笑嗎?」

  川日揚的冷笑話讓陳土哭笑不得,不過也無可奈何,畢竟還
會跟他這樣閒扯的人,不會排斥他的,恐怕就只剩下川日揚那幾
個朋友了...

     ※ ※ ※ ※ ※


   隔天放學後,陳土走在回家的路上,望著滿街的冰店想買
冰吃卻沒錢,扯一扯被汗水濕透的襯衫,天氣有夠熱的,走到附
近的公園休息,放下書包,躺在長椅上發呆,陳土實在不想回家
去,家裡吵得要命,而且又被人嫌,可是他能去哪呢? 唉,他
多麼希望有個地方,可以遠離這一切...

  熱風襲來,將沙吹到陳土的臉上,他嚇了一跳,起身來看,
發現自己置身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之中,烈日當空,沒有半片雲
朵,陽光是如此的刺眼,風是這樣的強勁,根本無法看清楚前方,
所能見到的,除了沙還是沙,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情況下,陳土
只好不斷前進,也不知道要往哪裡去,只能漫無目地的走著。

  不久,走上了一個沙丘,才剛到沙丘的頂點,就突然塌陷了,
陳土跌坐在一具人的手骨上,手骨被壓碎了,沒碎的指骨,好像
在指向某個方向,順著指的方向看過去,似乎有座山谷,在黃沙
滾滾中若隱若現,不曉得那是否就是海市蜃樓,陳土卻好想過去
看看,他邊走邊不停抹去臉上的沙塵,繼續前往那處神秘的山谷。


  身體因為剛才的跌落痛得要命,讓他可以確定現在絕對不是
在夢裡,好不容易硬撐走到山谷前,谷口擺了台老舊的電視,在
他靠近時便自動開啟,發出電視壞掉的吵雜聲,仔細一看,在閃
爍的螢幕中央,有個圓圓的黑點伴隨著「咻咻咻!」的聲音,黑
點不斷擴大。


  陳土好奇地把臉湊到螢幕前,想看清楚那是什麼,眼看那個
黑點越來越明顯,居然成了一顆足球的形狀,「碰!」的一聲,
碎片四射,球把螢幕撞破直衝向他!

「天呀~~!」


  他被打了出去,就在短暫的那刻,眼睛的餘光看見一位紮長
辮的高壯少女,佇立在那座山谷崖壁上,因為逆光的關係,沒有
辦法看清她的模樣,但少女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覺得在哪裡見
過一樣的人!還來不及辨認,陳土就被擊出了這個世界。

  「咚!」的一聲,陳土倒在公園的草地上,然後一拐一拐地
站起,這時川日揚跑了過來,把球撿起。


「沒事你躺在這發呆幹嘛! 喔,對啦,剛才我有看到你表哥在
 學校晃哩!」

「痛…你說什麼?我表哥跑到學校???」

「明明就是他呀,可是我跟他打招呼,好像沒看到的樣子,
 隨便啦!沒空理你,我去踢球囉,拜~」


   川日揚說完就帶球跑走了,陳土百思不解,表哥如果要來,
怎麼沒通知他?.還有剛剛在谷口看到的少女,會是誰?他覺得好
面熟,但是想不起是在哪裡遇到的,沙漠和谷口的一景一物都非
常真實,如果不是作夢的話,怎麼可能去那些奇怪的地方,可是
明明沒睡著,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像醫院說的有幻聽
幻視…



  背起書包,陳土離開公園,經過川家的豪宅、小巷,終於回
到了他那擁擠、雜亂的家門前,脫下鞋子,裡頭都是沙塵,公園
哪來這麼多沙子,難不成是之前跌進沙堆的,這也未免太離譜了
點,屋裡傳來阿姨跟鄰居打麻將的聲音,他拿出鑰匙開門,繞過
客廳的瓶瓶罐罐,還要面對客人和阿姨的白眼,陳土推開狹小房
間的門,凌亂的考卷和課本四散一地。


「受不了,再這樣下去,搞不好要露宿街頭…嗯..房間也該清一
清了,反正我也不會看,嗯...6分,2分,真悲慘。」


  看完後,便把考卷揉一揉,通通塞進垃圾桶,接著又從書包
拿出一堆剛從信箱清出來的東西,幾乎都是傳單跟垃圾,正打算
好好整理的時候,感到有點不對勁,趕緊又把塞進垃圾桶的東西
拿出來,差點連表哥的信也丟了,是上禮拜寄來,好久沒跟表哥
聯絡…


「什麼??」

   陳土吃了一驚,原來表哥在信寫說,他決定離家出走到陳土
家住,因為舅舅和舅媽一直逼他去補習,不知為何,陳土又想起
以前的事,當時陳土和振常表哥都還小,他已經記不起是什麼原
因,害得他們都被強制送醫院觀察,這是很久的事了。


  表哥上高中後,就再也說不出話來,聽說是得叫「失語症」
的病,陳土打開收音機來聽,邊看信邊回憶以前的種種,懷舊的
旋律從收音機傳出,是披頭四的歌…


「 yesterday all my troubles seemed far away ….」

聽著聽著,又想起了今天看到的少女和在夢城遇到的奇怪老
者,他們兩個究竟是誰呢,老者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收音機
聲音斷斷續續,大概快壞了,想了一會,不久就隨著夾著雜音的
披頭四歌聲,進入夢鄉。



    ※ ※ ※ ※ ※


  翌日,陳土如往常一樣最後從教室出來,下午的陽光,斜照
在無人的走廊,校園蟬鳴不斷,還有小孩在操場玩耍的嬉鬧聲,
陳土在走廊上閒晃,四處去看看那一間間的教室有沒有人在,
甚至無聊地拿起粉筆,在別人教室的黑板到處亂畫。



  「喀」一聲,筆斷了,他的眼皮開始一直跳,總覺得有種不
詳的預感,大概是想太多吧,陳土抹去雙手的粉筆灰,不畫了,
心想反正自己又不像表哥會畫圖,走下講台,才剛要跨出門的時
候,一個人匆匆跑來,把他撞了個大栽蔥。

「痛…… 阿揚!?你不是蹺課嗎?幹嘛又跑回來?」

「不得了了~!你..你表哥他..啊~上面有人~」



  被撞倒在地的陳土往上一看,一個人從天花板急速墜落,穿
過他的身體,那個人的眼神剛好和他四目交接,嚇得陳土震了一
下,然後那個人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沒入地板而去,陳土和川日揚
兩人都目瞪口呆,一時不曉得該怎麼辦,只能傻傻地望著教室的
天花板好久好久,眼看天花板一點缺口也沒有,人怎麼會從那裡
掉下呢??


  剛剛那人穿透他身體的瞬間,一點撞到的感覺都沒有,但是
人的形體是那麼清楚,絕望的眼神,張口像是在呼救,是表哥的
臉!一想到表哥驚恐至極的表情,陳土就不禁全身打哆嗦。



   他雙手捂住臉,實在不敢相信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會像空
氣般地消失?至於剛剛表哥落下的地方,桌子跟椅子都還是保持
整齊的原樣,地板也沒有任何撞擊的跡象,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過。

「你有看到嗎…?」

  川日揚吞吞吐吐地問,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被方才的情景
嚇得語無倫次。

「嗯…」

  陳土還沒完全回過神,剛才的事件對他造成的衝擊實
在太大了。

「我..我看到、真的,我看到了....我在別的地方看見你表哥在這
棟頂樓,他....跟溺水的人一樣..沈下去....」


  突然川日揚停止繼續說,和陳土互相看了一眼,像是領悟到
了什麼事,隨即拉起陳土,一起衝出門外,快步走上樓梯~


「快快快~怎麼跑那麼慢?」

   跑在前頭的川日揚罵道,跟在後面的陳土,趕緊加快腳步,
一心只想趕快到頂樓,好確認表哥還在不在頂樓,他內心不斷地
祈禱,希望剛剛看到的一切一切,通通都只是幻覺而已..


  終於兩人到了頂樓,先到的川日揚,卻只是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小土.. 你看 ~ 」



   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陳土,環顧頂樓四周,這裡風好強好
強,除了川日揚跟他,沒有其它的人了,地上散落紙張和筆,
喝完的飲料罐跟著風打轉,還有一本墨綠色的舊日記本,陳土過去
將日記拾起,翻了幾頁,雙手不停顫抖。

「這是他的字..不會吧..我們剛才看到的人,真的是表哥~
這..這是今天寫的!」


「耶?你怎麼知道是今天寫的呀?」


  川日揚也走過來看,陳土比著日記上的字句
『…今天回到母校散散心..』說:

「應該是吧~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都沒有寫下
日期…」


  正當川日揚跟陳土在看日記的時候,遠方傳來了警車的聲
音,越來越清楚,似乎已經來到了學校的大門口,他們往樓下大
門的方向看過去,有許多警車停在那裡,大匹人馬正往他們這裡
走來,而走在警察後面的,是舅舅跟舅媽。


「他們是來找振常的~可是..我們說的,他們會相信嗎?」

「笨蛋,你說沒用的啦,我看我來好啦~」川日揚拍拍陳土的
肩膀。


  其實陳土心裡感到有一點不服氣,但又覺得無奈,他明白川
日揚那樣做是為他好,因為如果是他來說的話,會更沒人相信,
只好提醒川日揚千萬別和警察吵,川日揚連聲說好就催他快跑,
陳土匆匆將日記塞到書包,從另一個往後門的方向下去。

  走下樓梯的時候,聽到了舅媽他們還有警察在頂樓的對話,
他從樓梯氣窗偷偷往樓頂那邊瞧,看到舅舅和舅媽大哭起來。


「阿常呀~~阿常呀~你該不會自殺了吧!」

「請放心,目前並沒有這個可能,我們會全力搜尋…」

  聽舅舅跟舅媽那麼傷心,陳土忍不住難過地閉上眼睛,心裡
對拿走表哥日記感到十分抱歉,可是他真的、真的很想知道今天
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他覺得表哥還活著,接著他繼續往
下走,才隔沒多久,就聽到川日揚破口大罵。

「你不相信我?當我在說笑呀~」

「別激動,別激動,我們會再作調查,…」

「不信是不是?居然不相信本大爺的話!?」
……

  他邊聽邊地搖頭,覺得剛剛的提醒都是白費力氣,只能拜託
川日揚可別太衝動跟警察打起來,隨後便趁眾人不注意,偷偷從
後門溜出去了。


    ※ ※ ※ ※ ※


  一回到家裡,陳土馬上翻閱振常的日記,想要知道表哥為何
就這樣在他的面前失去蹤影…

  〔以下是表哥日記的大概內容〕

「  ..有很多事想跟別人說,卻沒辦法說,我早就是個沒聲音的
人了..前幾天寫信給小土,不知道他收到了沒?可能還沒吧,今
天回到母校散散心,這裡的天空特別不一樣,大概是有很多回憶
的關係吧,以前就常來頂樓發呆…

……

  日子越來越難過…還是不能原諒我自己,在家駒葬禮上,爾
雅哭的多傷心呀,而我只想著他臉上光影的變化,就跟莫內對待
他過逝的妻子一樣..還有每當發生災難的時候,也只想到這個意
外或許是個題材..毫無半點同情心跟良心。


  更過份的是,我在寫給小土的信中,說離家出走的原因是只
想透透氣,不想再待補習班,快受不了了,除了考試還是考試,
連在夢裡都是寫考卷,好想出去走一走等等的謊言、謊言,
通通都是謊言…


……

   剛剛走到欄杆那邊的時候,風不停的吹著,吹得我好像隨時
都會掉下去,我向下看,有點想跳下去,還是不敢….我好想哭,
好想像一般人一樣放聲大哭,…可是怎麼哭也哭不出聲音,只能
掉眼淚…好熱呀,有點頭暈,四週的物體都在上升?為什麼周圍
都扭曲了?!我好像在漩渦裡…身體…在往下沈!救我~~~ 」

  陳土讀完後,發現在「救我~」之後,有一排字極為潦草,
大概因為是最後寫下的緣故吧,反反覆覆讀好幾遍,才終於看懂
表哥是寫什麼。



「世界,給小土~」


  這就是振常表哥最後留下的話....


     ※ ※ ※ ※ ※


第一章 「另一個世界」 完


第二章 「不知名的地方」 待續...(2003-05-31 21:34)

於小哈工作坊貼的為第4版
==============================================


[夢土] 楔子



「也許..
那段日子,已經褪了顏色
但是我依舊讓它..停留在心中的某一頁
就這樣 過了好多年..

天空 離我好遠好遠,卻又是如此的近..
就像你眼中的那抹藍天一樣,

是的,我永遠無法忘記..
你眼中的那一抹藍天 ----
也許你從未離開過我,也許是我不曾忘記你


如果有那麼一天.. 我能碰觸天際
一定是因為你..
也許是你讓我變得堅強,也許你使我變得脆弱..

.........


你還記得嗎?

從前…有位少年,浮雲的光影飛掠他的臉龐、
朝向遠方而去,當時陽光照耀大地….
少年的眼中滿是淚水,
在一片白茫上,跪地狂喊…

「我不想見到陽光~~因為我的心充滿悲傷..」

「這是天堂嗎?這就是我一直想見到的天堂嗎?
誰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

「 為什麼~誰能告訴我~~~~」

.........


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
我並不曉得,也永遠不會知道..
雖然關於天堂的事
已經聽說過太多太多了....


只是我無言以對..
真的,就只能這樣回答那位少年..


但我相信..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
和平到來的話

一定..

一定能夠在你的眼中..

再度看見藍天 --- 」



〈天堂‧夢土〉

「 我終於回到..這個令人懷念、熟悉的地方..」



寫作since 1995~? by 回回年(2003-05-31 21:21)

附錄2「夢土」版本資訊,這邊純備忘用,滿無聊的:


故事緣起:1995年,粗步故事構思、人物設定跟草圖,最早只是少年
在白色沙漠行走,想到就很好笑,然後再夢到結局,便開始
靠一堆之前不相干的夢,來掰中間的過程。

第一版:1997~98,連載在週記[暴露年紀了||],把劇情概略的寫完,
不知道為什麼,老師特地辦免午休跟我討論劇情(感激~)

第二版:1999~2000年,嘗試詳寫跟在作業簿上,寫到第7章,當時
作的封面見下面附圖^^||,看起來很熱血的樣子,其實本故事一點也
不光明熱血



後來考試沒空,改採備忘錄方式寫在筆記本。
試寫小說相關歌謠。

第三版:2002年,打字版的第1~4章,發表於kkcity 的提督工坊和
系bbs紅樓古事。


第四版:2003年,更動第1、2章文字。
修改第3、4章註釋、帕魯卡娜唱的歌部分,
增加新修的第5、6章。(2003-05-31 21:11)

系列名稱:永遠的地方




各部名稱:永遠的地方[過去]

天堂‧夢土[現在]想改名 懷鄉‧夢土,還是直接叫夢土好了=_=

一個通往夢城的入口[未來]見http://year.n3.net 的「夢城歷史區」

生命之流[上古‧外傳]



系列說明:以上可以獨立分讀,不用依序


系列梗概:

世界,宛如星河沙數、風中微塵,輕輕降在夢城寂靜的水面,
起落生滅於剎那之間,同水沫泡影一般,映照夢城這個超越時空
存在的千萬面貌。

每一個世界,皆由己之種子育出的世界樹永度 -「聚集一切
之樹」生長而成,所形成的世界,便是南薩 -「存在、呈現之地」,
每個南薩和自己的永度樹同生共榮。

然而,其中一個南薩的永度樹衰老了,無法維持天地的穩固,
變得脆弱的世界邊緣,遇到附近另一個步入老化的南薩,混亂的引力,
使兩個世界相斥相吸,導致時空動盪不安,連過去、現在、未來,
也交錯在一起。


兩個南薩過去、現在、未來糾葛所產生的種種,都是兩個世界
共同經歷的悲歡離合,雖然對於存活在億萬世界的生命而言,僅僅是
遼闊時空的一點微塵而已,但是那些輾轉即逝的生命幽光,仍然在各自
的心中永遠、永遠活著,就如同無數璀璨的星子容顏,在夜空訴說所有
的故事到盡頭。


而「永遠的地方」三部曲,便是兩個南薩那些即將消逝的生命
過去、現在、未來,三者錯綜交會一點的故事。



附註:

永度:原義為聚集一切、如意樹的異名,借用藏文「永都」。

南薩:世界代稱,原義為存在之地、呈現之地。
借用藏文「南薩、朗薩」。(2003-05-31 21:08)

拙作小說「天堂‧夢土」預定目錄:

寫作時間,自1995~?||
==================================

楔子   
http://web.vovo.idv.tw/phpBB2/viewtopic.php?t=883


第一章 另一個世界   
http://web.vovo.idv.tw/phpBB2/viewtopic.php?t=883



第二章 不知名的地方  
http://web.vovo.idv.tw/phpBB2/viewtopic.php?t=885



第三章 失落谷
http://web.vovo.idv.tw/phpBB2/viewtopic.php?t=886



第四章 狂 漠
http://web.vovo.idv.tw/phpBB2/viewtopic.php?t=888




第五章 雪山岡瑪斯
http://web.vovo.idv.tw/phpBB2/viewtopic.php?t=889



第六章 拉法木錯
http://vovo2000.com/phpbb2/viewtopic.php?t=1150


第七章 荷 海



第八章 樹城與拉達克



第九章 種子商隊



第十章 章名未定...



第十一章 章名未定...



第十二章 藍天下(2003-05-31 21:00)

拙作小說「天堂‧夢土」簡介

「天堂‧夢土」或名「夢土」,是敝人寫的「永遠的地方」
系列的其中一個長篇故事,此系列詳情請見附錄。



而「天堂‧夢土」便是描述這些世界中的「熱渥爾德(暫名)」
和「夢城」的故事,多半是用自己奇奇怪怪的夢湊在一起,再加上
自以為和風格相關的西藏、楚辭、印度、波斯的東西而成,不過都是亂
借用阿XD||,有些並不存在,這樣事先聲明是因之前有人問是不是真的||
不會寫大意簡介,只好這樣介紹,歹勢啦~



雖然已經構思完成,但是才修完2分之1,目前的版本是
第四次修改的,很抱歉沒打完就貼出,因為看過拙文小說的人,
感想分兩派,一派是直接從第三章開始,二是保留原章節配置,
令我頗為猶豫,本來打算全部寫完時再改前面,但今年實在
忍不住把第1章前面作了改變,不知道效果如何,加上自己的
動作又慢(拖8年||),因此決定先貼一半出來看看有什麼問題,
所以想請教大家意見,會附第3版的文章對照,版本資訊請見附錄。


見於有朋友不會用bbs,原想放於敝人網站,考慮尚未定稿,
網頁修改不易,所以改貼至論壇,第一次寫長篇小說,實在沒有
經驗,所以如果有任何意見和問題的話,非常歡迎提出,感激不盡~


不過實在很懷疑看得下去的人有幾個呀=_=||..


注意:

「天堂‧夢土」中的人名、地名,因為不太滿意,日後
還會更動(會不會想打人||),加上參考所需的藏漢跟
藏名辭典才剛入手,敬請多多包涵、見諒。


還有小說中會附背景音樂的CD介紹,如果大家剛好手邊有,
可以邊看文章邊聽試試。(2003-05-31 20:57)

看到大家最近畫的人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夢,
那時把它寫成很不順的新詩
大概看不太懂吧^^||


「娃娃屋」--------



褪綠枯枝纏繞著手
盤旋腦中的是鷹

屋外的娃娃眼睛
在詭異竊笑

娃娃屋中不見娃娃
驚恐的同伴昏倒在地
橡木家具四處散落絆倒眾人
娃娃屋外一片拍手叫好

娃娃屋中不見娃娃
只剩順時針逃亡的我
參與這一場
永不結束的遊戲(2003-05-31 20:03)

兜謝小哈~ 😜 😜(2003-05-31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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