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gicat(magicat) 2003/11/28 17:17
《隨風而逝的記憶》由作者onson在TDS.kkcity.com.tw站上的[CAtelier]-提督工坊站,[03onson]-博物之學版連載。作者在KKcity的id為onson
magicat(magicat) 2003/11/28 17:35
第七章 再度歸來
兩年後,非洲索地隆,首都機場。
「來這經商嗎?」海關的官員反覆地檢查我的護照,好像裡頭會藏一些非法物品的樣子。
「是的,我受貴國政府之邀,前來探勘貴國的貴重金屬礦藏。」我的臉上掛著虛應故事的笑容,心中則是希望這個無聊的盤問趕快結束。
「沒事了,」海關官員慎重地將護照交還到我手上:「希望你在這一切順利。」
「謝謝。」
一出機場,馬上就有一輛褐色迷彩塗裝的吉普車開過來接我,開車的不是別人,正是最後一次任務管我的中士。
「好久不見了,上士。」他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對我微笑。
「是啊,約克少校還好吧?」我邊坐上車邊與他閒聊:「聽說他不當將軍給的國防部長是嗎?」
「有的時候,不是為了錢。」
「你說什麼?」
「喔,抱歉,這是少校說的,現在他還在邊境掃蕩殘存勢力,他好像對於坐在桌子後面的工作不感興趣。」
「那就是我們啊,」聽到約克少校的消息,心中那股屬於往日的熱情好像又回來了:「因為我們是傭兵。」
中士只是笑了一下,並沒有回答我的話。
過了一會,我想到他的事情,於是開口向中士詢問。
「那他現在還好吧?我是說我帶來的那個小伙子。」
「你是說隱士嗎?」
「隱士?」他何時改名字的?
「是啊,現在大家都叫他隱士,他現在也在邊境跟約克少校掃蕩叛軍。」
「為什麼叫他隱士呢?」
「這個啊....,」中士把方向盤一轉,轉向軍方臨時招待所的方向駛去:「今天你先住一晚,明天再帶你坐飛機到邊境去找他。」
「但是我要談合約的事情....。」我突然想到我還有公事要辦。
「你是說這個嗎?」中士不懷好意的笑著,他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一份已簽好的正式合約。
「這不是我們『South Blade』的採礦正式合約書嗎?怎麼....。」我看著合約,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你們德國總公司早就派人來談過了。但是將軍,喔,不,應該稱呼總統才對;指定一定要你過來拿才算數,所以你才會來這裡。」
「是嗎?看來約克少校的面子還挺大的。」我跟將軍的交情雖說不錯,但還沒到他一定要逼我來的地步。
「不,這是隱士要求的,他說你一定會來。」
「這傢伙....。」我該說什麼呢?這小子也許沒我想像中的那麼呆,只是他永遠也不應該屬於這裡才對。
「到了。」隨著中士的話,我看到了舊殖民地教堂改建成的招待所。
中士將車停好後,帶領我到我的房間,並打開床邊的一個大衣櫃,裡頭都是我以前穿的軍裝。
「你的舊衣服都在這裡,軍隊的衣服沒多大的改變,我想你可能還是習慣這麼穿吧!」
「謝謝。」
「那我走了,請在明天早上七點前準備好,我會準時來接你。」
中士向我行標準軍禮,待我回禮後,我就目送頭也不回的他離開去。
我嘆了一口氣,打開帶來的行李,裡頭有一台內含錄音帶的WalkMan跟一張小女孩的照片。我帶上耳機,閉上雙眼聽著裡頭傳來的心跳聲,那是在法蒂瑪八個月的肚子中孩子的心跳聲,上飛機前她特別為我錄的。
「來聽聽看,」我回想起法蒂瑪要我貼著她隆起的肚子傾聽:「她會叫爸爸了。」
然而我在黑暗的思緒中,聽到那個提醒我責任的另一種聲音。
「請幫我帶他回來好嗎?我的淚就像海浪一樣,日復一日的流著,這裡是很美;但是沒有他的我好孤單....。」
「我會的,」我張開眼睛,對著手上的照片說著,那是她在12歲時拍的照片,也是唯一僅有的照片:「我一定帶他回來向妳認錯。」
magicat(magicat) 2003/11/28 17:36
第八章 沉默的隱士
「你知道的,當願望是十的時候,實現的只有一,然後通通失去。」
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時,一見面他劈頭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當DC3的劇烈震動從機身傳到我的身上時,我才意識到我已經來到這個邊境都市:普那美。
「祝你一切順利。」這是中士在首都機場送機時對我說的話。
「你不來嗎?」我還以為他會跟我一起去:「我去那要怎麼找隱士?「你會知道的,」他只是搖頭對我微笑說道:「到普那美就會知道的。」
「知道什麼啊?」我從機場簡陋的關卡裡出來的時候,仍然喃喃自語的抱怨著:「搞不好連他長什麼樣我都認不出來了。」
一出機場,眼前的喧鬧聲完全淹沒了我抱怨的情緒。令人意外的,機場旁邊竟然是熱鬧的市集:在布滿黃色煙塵的泥巴地上,有著行行色色的人在這裡交易與隨意的走動著;包著鮮豔五彩顏色頭巾的婦女,頭上頂著大大小小的東西在與路邊的小販展開價格的廝殺,一旁從車裡滿到車頂的老舊巴士也不甘示弱地猛按喇叭,想要驅趕眼前對它視若無睹的擁擠人群,不過卻收效甚微,開車的司機還是只能無奈地以比走路快一點的速度慢慢前進。
「你是隱士請來的客人嗎?」一個怯生生的小女孩聲音把我從市集對我的吸引中拉回來,我低頭看到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看起來約莫十二歲的樣子,黑色的大眼睛與頭髮,還有黃色的皮膚,應該是華僑的樣子。特別的是,這女孩對我說的是很標準的普通話,在這都是黑人的國度裡,是很少見的事情。
「是的,」我也對她笑了一下,降低她的害怕感:「隱士呢?」
「他去教書了,要我在這裡等你。」
「教書?」這小子越來越讓人感到意外,這畢竟跟他給我的壞印像差別太大了。
「是的,他說要我帶你去他的住處,他中午就回來。」
「那會很遠嗎?」
「很近的,走路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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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小孩子是不會說謊的,不過通常和大人的認知會有所差距。
我被她帶著走了足足三小時才到他住的地方,那裡應該算是軍營,我在大門口又等了十五分鐘,看到約克少校以似笑非笑的神情親自帶我進來。
「看起來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不會,倒是你,」我早就該想到的:「你跟他聯合起來整我對吧?」
「你的體力還是很好嘛!」他也不否認他的意圖:「叫欣露帶你去休息一下,隱士中午就回來了。」
「欣露?」我看著走在我前面那個感覺不到半點疲倦的小女孩,心想該不會是她吧?
「就帶你回來的那個小女孩。」被我猜中了。
「那你呢?老朋友回來不一起聊聊?」
「我下午還要出一趟任務,有情報說叛軍躲在邊界要發動反攻,我打算這次一次解決掉。」
「你是為了錢嗎?」
「錢,有的時候不是全部。」少校的眼中有著堅毅的眼神:「我看過太多死亡:許多小孩因營養不良而夭折死去,年輕人被捲入戰火永遠也回不來,那些人因為理想而將無辜的生命踐踏在地上,誰會來救他們?沒有國家會因為看不下去而出來制止,除非有利可圖;人道救援下會活的總是那些在戰火外緣的人們,然後他們又被迫投入戰爭裡。我已經厭倦了這樣無意義的行為,如果說戰爭要由士兵來結束,那就由我們這些沒有主人的戰犬來結束就行了,至少在我死之前,我不會後悔自己所做的決定。」
「需要人幫忙嗎?」或許這是我來的目的,我永遠也不會拋棄我的伙伴。
「你已經幫忙了,」少校笑著回絕我的要求:「你帶走了法蒂瑪,你不會想要你的妻子當寡婦的,而且你還有孩子要養。」
不死心的我繼續堅持著:「可是你們....。」
「我們誰都不是,是無主的戰犬,是自由的傭兵,過去與我們無關,未來與我們無緣;而你,是我們最好的朋友,但你不能也不行再當我們的伙伴。」
少校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不過可以請你告訴我們的家人,說我們愛他們,也許我們不是很好的父親、兒子或者丈夫,但是思念的心情從未改變過。」
「我明白了。」或許從她死了之後,很多事都已經變了;是不是逝去的永難追回,只有尋求可替代的事物來慰藉?或許,對於現在叫隱士的他而言,也只能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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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at(magicat) 2003/11/28 17:37
第九章 夢想
「在這裡,被遺忘的是風,被遺棄的是人。」
這句話好像是欣露說的,我們在他的房間裡等待著他的回來,屋頂的吊扇正在有氣無力的慢慢晃動,就像一個瘸腳的人拼命地想要跑步,不過卻惹來屋頂的大聲嘲笑。而我,就坐在屋子裡僅有的一張椅子上,跟坐在他床上的欣露面對面相望著;欣露看起來很眼熟,很像是我所認識的一個女孩,但是誰我倒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而欣露只說了剛才那句話後就閉口不言,留下滿屋子的沉悶與屋頂的繼續嘲笑。
「妳是怎麼跟他認識的?」我實在受不了一個小女孩一直看我都不講話,這跟當初法蒂瑪嫁給我時差不多。
「他在普那美撿到我,把我留在他的房子裡。」欣露只是淡淡的說出自己的遭遇,好像在唸著宣傳稿一樣的平板,這跟我在機場所看到的羞怯態度大不相同。
「就這樣?妳的父母呢?」
「被隱士殺了。」
這傢伙在想什麼?先不論道德問題,難道不知道這樣做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嗎?
「沒有關係的,」欣露彷彿看出我眼中的疑慮,她咧嘴笑著:「我並不恨他,聖卡瑞(叛軍)的人說我的父母是外地人,所以將他們在我眼前燒死,隱士救了快死的他們,聽從他們的願望,然後仁慈的給了我雙親不再痛苦的自由。」
「是嘛....。」戰爭一直在扭曲著人們的價值觀,是什麼樣的悲傷開出像她一樣微笑而無憂的花朵?是我們還是敵人呢?過去的他,現在的隱士;過去的法蒂瑪,現在我的妻子;充滿硝煙的異域土地上,在死亡的鮮血與悲傷的淚水灌溉下,我與他因為她而離開,現在也因為她而再次相逢,但是有誰的心不變的?我再度有了淚水,也開始害怕失去;而他,淚水早已流盡,捨棄了屬於自己的情感,成為另一個叫做隱士的人。
「你知道的,當願望是十的時候,實現的只有一,然後通通失去。」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跟欣露同時轉向聲音的來處,只見一個清瘦的人影倚在門邊,臉上還掛著一付「早知如此」的表情。
「隱士!」欣露高興地撲向他的懷中:「我好想你!」
「所以我回來了;」他輕拍著她的頭表示安撫,然後看著,對我說:「實現的一,你好。」
看著他對我微笑的的樣子,我不禁搖頭。
「你這傢伙,」我一拳重重地鎚在他胸膛上,就像鎚在鋼板上一樣,但是我沒任何恨意,有的只是好久不見的喜悅:「你總是讓我感到意外。」
「如果說你是指教書的話,那實在沒什麼。」他打發欣露去伙房幫我們拿點吃的來當中餐,然後示意我坐在原來的椅子上:「要是指欣露的話,有些事情我沒辦法跟你說什麼。」
「聽她說你仁慈的結束她父母的生命?」我想要驗證欣露所說的話。
聽到這句話,他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你真的相信她的話嗎?」
「小孩子應該不可能拿這種事來騙人的。」
「當然,真的是小孩就不可能拿這種事騙人。」他沒正面回答我所提出的疑問;反而接著說出我本想要告訴他的消息:「謝謝你帶她到東海岸,那裡真的很美。」
當他自己說到她的時候,臉上的微笑有如過場的布景般消失了,繼而換上了淡彩繪成的哀傷。
「我只希望她不要再等我,可是她就是不聽,所以我每個夜晚,都可以感覺到那屬於故鄉的海風....。」
「你是怎麼知道的?」這兩年他幾乎跟我完全斷絕音訊,我知道他的大概狀況,而他則是對我完全無知。
「總是會有那麼一個小女孩,」他開始看著外面:「蹦蹦跳跳的要我帶她去玩,你知道的,寶藍色的大海與白色的沙灘....。」
我一邊聽著他那不算答案的話,一邊想著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這個給你。」他的話將我拉回來現實,然後看到他手上的一張小小圖片,是一張畫得很精美的年輕女子畫像,畫中的女子身披深色紗巾,只露一張素淨的臉,未施脂粉的笑容讓人有溫馨的感覺。這畫像雖然看起來陳舊,但是......。
「法蒂瑪?」我不禁說出我的疑問,法蒂瑪那個時候還小,而這張陳舊的畫像是她現在的樣子。
「她的母親,」他將畫像塞在我的手上:「我從他父親身上搜出來,那時你走得太匆忙所以沒能拿給你。」
「那為什麼現在....?」
「算是贖罪吧,」我看著他起身走到門口向外看著:「你走之後我調查過了,法蒂瑪已經沒有任何家人了,也許是叛軍,也許是我們而造成的。你是她唯一的依靠,或許這樣做沒什麼幫助,至少讓她記得有一個人曾經愛過她,照顧她。」
「那你呢?」
「我有夢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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